狄马修对她的解释相当满意。替男人买卖股票他心里不会犯嘀咕,虽然他不只一次表示不了解何以伯特会允许她以自己的名字缩写来代表他。狄先生甚至要求与她这位朋友见面,但她马上以伯特目前已处于隐居状态,不喜欢被打扰的借口搪塞过去。他觉得访客会影响他平静的生活规律,她谎称道。然而狄先生也没有多加争论,因为这人的每一笔交易郡为他赚进可观的佣金,他可不愿惹他的客户不悦,只当伯待是个怪人而让此事作罢。
晚餐后他们回到大厅去,富恩为狄马修倒了一杯葡萄酒。
利雅坐在面对客人的长椅上,聆听他叙说一些皇家证券交易所里的趣事。她真想亲眼见识一下交易所里闪亮的硬木地板,盛满股票承购单的木盒的景象。狄先生还告诉她一个开始于西元一七一O年间,关于股市喊价者的奇特风俗。当时的个叫凯尼的侍者会站在一个像讲台的地方以浑厚、清晰的音对在场啜饮美酒的绅士们朗读报纸。莉雅只能在心中描当时的景象,因为女人是不准进入皇家证券交易所的。
狄先生快喝完酒时,克林正好回来,他把披风丢给富恩大步走进大厅。看见厅内的访客,他停住脚步。
莉雅和狄马修同时站起身来,她把经纪人介绍给屋主。克林早就知道狄马修的身分,而且对狄先生在船运界的声誉印象深刻。这个股票经纪人是公认的理财天才,克林对他十分敬佩。在竞争激烈的股市里,狄马修是少数几个能把客户的利益摆在自己之上的经纪人,而克林认为他的正直在经纪人中是很少见的。
“我打扰了重要的会议吗?”他问道。
“我们已经谈完公事了。”狄马修答道。“很高兴认识你,先生。”那经纪人接着道:“我一直很注意贵公司的成长。短短五年间,贵公司从只有三艘船到目前的二十余艘,成长速度真是惊人,值得道贺。”
克林点头。“我和我的合伙人一直努力地维持公司的竞争力。”他说道。
“你考虑过将股权公开上市吗?我对投资这种稳当而具挑战性的事业相当有兴趣。”
克林摇头。“不。”他说。“纳山和我各拥有一半的股权我们无意让外人介入。”
“如果你改变,心意……”
“我不会的。”
狄先生点点头转移话题。“莉雅公主刚才提到你将暂代行她的监护人职。”
“没错。”
“这真是一大荣幸。”狄马修说道。他顿了一下,对莉雅笑笑。“好奸保护她,先生,她是稀世珍宝。”
狄先生的赞美让莉雅很不好意思。不过当狄先生问及克林父亲的近况时,她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
“我刚去探望过他。”克林说道。“他病得不轻,不过目前正在康复中。”
莉雅掩不住惊讶地转向克林。“你没有……”她及时阻止自己脱口指出他对自己明显的不信任,甚而企图去证实他父亲也插了一脚。她为他的行为感到可耻。不过这到底是家务事,不宜在生意伙伴面前讨论。这是一条铁律,不论她此刻有多痛心都不能触犯。
“我没有什么?”克林问道,他的笑容说明他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她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神已转为冰冷。
“你没有太靠近你父亲或母亲吧?”她问道。“我相信那种病是会传染的。”
“可能吧。”克林笑岔了气。
莉稚不理会他,转身面对狄马修。“克林的大哥几天前去探视他父亲,只待了一小时左右,现在夫妻两人也都病倒了。当然我本可警告他的,只是当时我正好去骑马,回去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狄先生表达了对这家族的困境的同情。莉雅和克林一起迭狄先生到大门口。“我会在三天内把文件准备好送过来让你签名,莉雅公主。”
经纪人随即告别离去。克林关上门转身,发现莉雅正站在一尺外瞪视着他,她双手插腰,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你应该向我道歉。”她声明道。
“是的,我应该。”
她气得大叫道:“你是吗?”
他点头。“你说我父亲和大哥都生病无法替你作主,而我不相信。”
“所以你就亲自去求证此事?”
他不理会她语气中的讥讽。“我承认原先以为这是个阴谋,”他告诉她。“而且以为可以带父亲一起回来。”
“做什么呢?”
他决定要完全坦白。“好把你打发掉,莉雅。”
她努力地掩饰自己受伤的情绪。“很抱歉我在此竟造成你如此大的不便。”
他叹了口气。“这并非针对你个人,只是我的公务繁忙,无暇做你的监护人罢了。”
莉雅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确实对他的话耿耿于怀,而且一点也不喜欢和他同住,克林已转向他的管家。
“富恩,倒杯酒来。要烈一点的,今天这种天气骑马真会冷死人。”
“你活该。”莉雅插嘴道。“总有一天你的疑心病会为你带来麻烦。”
他低头凑近她的脸。“我的疑心病只会让我活久一些,莉雅。”
她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然而她实在不喜欢他对她皱眉的样子,决定离他远一点。她转身上楼,克林跟随其后。他可以听到她正低声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她到底在叨念什么。反正他也没集中注意力去听她的话,他正努力试着不去注意她轻摆的腰臀和她性感诱人的臀部。身后一声长叹,知道他正跟着她上楼。
她背对着他问道:“你也去看过凯恩?”
“是的。”
她突然回过头来,他近得使她差点跌入他怀里。因为她站在上阶,所以两人现在是四目相对。
她注意到了他深棕色的肌肤、坚毅的双唇和微笑时明亮的淡褐色眼珠。
他发现到她鼻梁上性感的小雀斑。
她不喜欢不受控制的遐想。“你一身尘土,克林,味道也跟你的马差不多,该去洗个澡了。”
他不喜欢她的口气。“你不该瞪着我看。”他命令道,语气和她的一样不客气。“被监护人不该对监护人如此不尊敬。”
一时之间她对这点无话可反驳。克林目前是她的监护人没错,或许她是该多尊敬他一点。不过因为他已清楚表示不要她待在这里,而她不打算同意此点。
“你大哥好点了吗?”
“他快死了。”他颇为愉快地告诉她。
“你不喜欢凯恩吗?”
她看似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似的。他笑道:“我当然喜欢我大哥。”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说他快死时那么快乐?”
“因为他是真的生病,而且和我父亲的计划完全无关。”
她对他摇头,转身跑上楼。“他老婆好一点吧?”她回头喊道。
“她气色不像凯恩那么差。”克林答道。“幸好他们的小女儿没染上,她和滕斯留在乡下。”
“滕斯是谁?”
“他们的管家兼保母。”他解释道。“凯恩和洁玉将留在伦敦家中养病直到完全康复。我母亲已经好多了,但是我妹妹还没办法吃东西,真奇怪,莉雅,你竟然没被传染到。”
她没看他。她知道自己该对此事负责,但她实在不愿意承认。
“事实上,我在来英国途中也有些不舒服。”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笑了。“凯恩叫你‘黑死病’。”
她又转过头来看他。“我不是有意让每个人都生病。他真的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