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部的几个主管都强烈要求他暂避锋头,至少等到利昂的家人冷静下来。此时此刻,暂时抛开一切在塞奥听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在路易斯安那州平静垂钓的画面在他的脑海浮现。离开纽奥良之前,他答应回去发表那篇他没来得及发表的演说。他猜与其另外选一个好日子,不如就趁现在吧!演讲完后,他可以绕去看看雷杰可吹嘘的那个钓点。放松一下正是他需要的。但他急于再到路易斯安那州去还有一个理由,而那个理由与钓鱼毫无关系。
手术后三周半,塞奥回到纽奥良,站在讲台上等待掌声平息,好让他能够对再次从全州各地前来的警察演讲。突然之间,她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打乱了他的思绪。她有最灿烂的笑容,像装在瓶子里的阳光。她还有最惹火的身材。他想起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盯着她看。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有他那种反应。当时他只是生病,并没有失去知觉。
他正在努力回想与她的对话时,突然发觉掌声停止了。所有的人都期待地望着他,等他开始演讲;他却生平第一次怯场了。准备好的讲稿,他连一个字也想不起来,甚至忘了讲题是什么。他瞥向讲台上的演讲题目和大纲,索性来个即兴演讲。他简明扼要的演说获得满堂彩。他们工作过度,压力过大,难得有一个夜晚可以轻松地吃喝玩乐。他越早结束有关他们每日出生入死的陈腔滥调,他们越高兴。预订三十分钟的演说结果不到十分钟就讲完了。听众起立鼓掌欢呼,反应热烈得令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走回饭店的途中,他思索着自己的反常行为,推断自己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他的么弟查瑞。查瑞近来三句话不离“美眉”、“火辣”和“性”。
塞奥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但猜一切都会在开始钓鱼时恢复正常。他喜爱钓鱼,每次驾驶“玫蓓号”出海,他都能完全放松。那种感觉几乎和性一样美妙。
星期二上午,在出发前往宝文镇前,塞奥先和两位纽奥良警察局长一起吃早餐,然后顺便去看辜医师。辜医师让他插号,以便能训斥他在手术后没有按时回诊。在说教完毕后,他检查塞奥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他说。“但若有并发症,你的麻烦就大了。你不该在手术后那么短的时间就飞回波士顿,那样做太愚蠢。”
辜医师坐到检查床旁边的凳子上。“老实说,我不认为会有并发症。米克的刀开得很出色,向来如此。”他说。“她的刀法和我一样精湛,这可是最高的赞美。她是国内最优秀的外科医师之一。”他点头补充。“被她看到你有麻烦算你走运。我提议她加入我的小组,甚至暗示合作关系。她真的很有天分。”他强调。“当她拒绝我时,我鼓励她接受专科训练,但她不感兴趣。她太固执,看不出她是在糟蹋自己的天分。”
“怎么说?”塞奥一边问、一边扣回衬衫钮釦。
“在穷乡僻壤从事普通医疗。”辜医师说。“米克不会有多少刀可开。这不是糟蹋天分是什么?”
“宝文镇的镇民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
“他们是需要一个医师,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辜医师拨弄着棉花棒罐的罐盖。
“但是什么?”
他突然盖好盖子站起来。“宝文镇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纯朴善良。今天上午我和她讨论她转诊给我的一个结肠切除病患时,她告诉我,她的诊所遭人恶意破坏。被翻得乱七八糟。”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警方正在调查,但她告诉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线索。知道我怎么想吗?”
“怎么想?”
“不良少年在找麻药,找不到就捣毁诊所。”
“有可能。”塞奥说。
“米克不会在诊所里放药性强劲的麻药。没有医师会那样做。需要那种药物的病人应该住院治疗。实在令人遗憾。她努力工作都是为了开那家诊所,返乡开业是那么令她兴奋。”他停下来摇摇头。“我担心她。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不良少年干的,那么可能是有人不希望她回到宝文镇。”
“我要去宝文镇跟她父亲钓鱼。”塞奥说。
“那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他说。“我有另一箱医疗器材用品要给她,你可以替我带过去。你在那里时可以顺便调查一下这件破坏案件。也许是我反应过度,但是……”
“但是什么?”
“她害怕。她没有那样说,但我听得出来。我跟她通电话时,感觉到她有别的事没有告诉我。米克不容易受惊吓,但她在电话上听来很苦恼。”
几分钟后,塞奥抱着一大纸箱的医疗用品离开医院。他已经从饭店退了房,行李和钓具也已经放进租来的车子里。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最适合驾车奔驰在乡野之间。
下午两点多,麦隆、培顿和约翰烦躁不安地等待达乐到来。他们在约翰的书房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越等是越焦急。达乐一如往常姗姗来迟,看来跟其他人一样疲惫憔悴。
“你到哪里去了?”麦隆在达乐走进书房时劈头就问。“我们等了好久。”
“我跑得腿都快断了。”达乐没好气地说。“少摆脸色给我看,麦隆。”
“我们是不是该收拾行李逃往国外?”培顿问。“警方会找上门来吗?”
“天啊!别说那种话。”麦隆开始冒冷汗。
“我想我们还没有必要收拾行李。”达乐说。
“找回我们的档案副本了?”培顿热切地问。
“还没有。”达乐回答。“我查出律师事务所雇的是哪一家快递公司,然后去了那里。幸好他们还没有把收据寄回事务所,我弄到一张影本。我立刻打电话给蒙克,他立刻出发。瑟琳把资料寄给一个亲戚,路易斯安那州宝文镇的雷米雪医师。”
“我不懂。瑟琳为什么要等到她死后才寄给亲戚,而不是在一发现时,就交给联邦调查局调查员?”麦隆问。
约翰回答道:“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瑟琳坚信婚姻应该天长地久,她绝不会放了我。她会用她发现的东西来牵制我。过去这两个月,她一定是认为我慢慢在回心转意。我对她好得令人作呕。但瑟琳的报复心极重。无论我对她多好,她还是要在死后送我进监牢。但我万万料想不到她会把档案寄给断绝关系的亲戚。”
“那个医师签收了吗?”培顿问。
“签收了。”
“可恶!我们完蛋了。”
“别打岔,让我说完。”达乐说。“我跟送包裹的那个投递员谈过。他说他先去雷医师的家,但她不在,于是他转往医院投递。他说她在急诊室签收了包裹。”
“干么管她在哪里签收的?”约翰问。
“我正要讲到那个。”达乐回答。“投递员记得他开车离开停车场时,差点撞到一辆疾驶而来的救护车。他说第一辆救护车后面紧跟着另一辆,他在等候时看到救护人员抬出四个小男孩。他记得他们的衣服上都是血。”
“那又怎样?”培顿问。
“我的猜测是,雷医师那天晚上非常忙碌。”
“只因为你猜医师没空看档案报警,我们就该坐以待毙吗?”麦隆问。
“你闭嘴好不好?”达乐厉声道。“蒙克一到宝文镇就驱车前往圣克莱医院,雷医师果然在手术室里。蒙克告诉其中一个助手他想要和医师谈投资机会,问她他该不该等。助手告诉他雷医师有接连的两个手术要做,还要好几个小时才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