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将车停进梦娜寓所车库。搭乘电梯时,他伸手将她拥住,但是她井没有像往常那样地放松。他等着瞧她是否会阻止他陪她进门。
她没有尝试将他拒于门外令他讶异,不过她的确努力确使他不能逗留。
她急急跨进门槛,转身,再给他一个人工式的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可惜你不能留下来,我知道你必须带杰生和凯尔回家。”
“嗯。”达克握紧手中的锁匙。他瞄一眼室内。东尼可以躲在浴室或衣柜里,但不太像。梦娜并不显得那么紧张,她只是急着要他离开。
她的视线转柔,唇瓣分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公是踮起脚,在他的嘴上轻刷一下。
“晚安,达克。”她低声说。
“晚安。”
他敢发誓她的表情透出急切,甚至是焦虑。他一向不擅解读这等事。
他感觉她的手指刷过他的脸颊。他没有掉转目光,任由她轻轻地关上门。
他站在走廊片刻,接着转身走向电梯。门开后他步了进去,直接下到车库。
上了车后,他拿起车上电话。他拨了餐厅的号码,一面将车驶上街道。
“请戴伯斯听电话,”他告诉餐厅领班。“他在里面的专用厅用餐。”
“请稍等。”女领班咕哝。“我去叫他。”
伯斯接了电话。“喂?”
“是我,达克。你能不能送杰生和凯尔回家,并且陪他们几小时?”
伯斯呵呵大笑。“没问题,我早有预感你会来电话。你和梦娜尽管缠绵,孩子交给我看。”
“多谢。”
“不客气。别急着赶回去,我们家里见。”
“好。”达克放回电话。
他将车停在一条能看到梦娜车库铁卷门的一条侧巷。
他没有等多久。不到十分钟后,车库门开启,梦娜的绿色丰田出现了。她将车驶上街道后朝北而行。
达克尾随其后。
一整晚侵扰他神经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情急之时,梦娜对她继兄的忠诚更强过对她情人的。
达克告诉自己他不该觉得诧异,他早知道自己在梦娜的排名单上的位置。
令他惊讶的是,那股郁闷的情绪。压住风暴的盖子掀了开来,强烈的孤寂感威胁着要将他吞没。
梦娜将车停在一辆古旧的别克及伤痕累累的福特车中间,一面打量这座东尼选来藏身的汽车旅馆。这个地方无疑曾是中规中矩、价位适中,主要针对年轻人家庭及推销员的正经旅馆。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它破败了,并且开始吸引同样类型的顾客。
这家灯光黯淡的旅馆看起来就像那种顾客会用假名藏身的地方,梦娜想,一面开门下车。东尼毕竟是戴家人,随时留意他所选择的场景是否适合那一幕。
旅馆的停车场半空。就在她走向标示着六号的门时,一辆车驶了进来,停在另一头。梦娜直觉地抓紧钱包。
一个矮壮的男人下了车,他穿着浅色长裤、白色便鞋、套头线衫,仿佛才从高尔夫球场或游艇回来。黯淡的灯光在他光秃秃的头颅上闪烁,他紧张地四下打量破败的停车场。
一个面色憔悴的金发女人自他身后滑出,她穿着一件紧身洋装,长度仅到大腿上方,再来就是一双三寸高的尖头鞋。她的手上拿着一根烟,窄瘦的脸上露着界于半认命半无趣的表情。
“七号,”她用因长期抽烟而粗嗄的声音告诉那男人。“先付账。而且要用套子,懂吗?”
“好,好,声音小一点,好吗?”秃头男人瞪梦娜一眼又急急掉转视线。
“怎么?”那女人问。“怕你太太躲在树丛里?”
“声音小一点就是了。”那人嘟囔。
梦娜迅速走向六号房,来到门口,她敲了一下门。
“谁?”东尼在房里问。
“是我,梦娜。你以为还有谁?”
东尼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窥伺。“你一个人?”
“我当然是一个人。”
“快进来。”东尼将门打开大一些。“老天!我真高兴看到你。你有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这儿?”
梦娜步进旅馆房间,她看一眼室内俗丽的摆设,不觉瑟缩一下。“没有。但是,我认为你不能永远躲在这里。”
“我没钱离开。”东尼动手关门。“你那浑蛋男朋友真的视我为眼中钉,他诬陷我是杀人凶手。”
“不准你称他浑蛋。”梦娜转身面对他。“我不认为达克会做这种事。”
“就是他。”东尼转向她,一手继续锁门。他英俊的脸庞愤怒地扭曲。“这是唯一的解释。”
“不对,”达克在门口发声。“还有一个解释,你真的有罪。”
“狗屎!”东尼用身体压住门。
太迟了!梦娜瞟见达克穿着慢跑鞋的脚尖已稳稳地插进门缝。
“让他进来,东尼。”
“你疯了不成?那个人要我死。”东尼咬紧牙根抵着门板。
达克则在另一面用力推。
“东尼,让他进来。”梦娜慌张失措地喊。“硬挡着门没有意义,他显然知道你在这里了。”
东尼倏地转身,用背压着门,他的气息粗重,颈项上青筋暴跳。“这狗娘养的要抓我,你还不明白!老天,你帮帮忙啊!”
“这太可笑了,”梦娜说。“让他进来。”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东尼的鞋跟刮擦着破旧的地毯,他就要失守了。
半晌之后门砰地打开,东尼失去平衡地倒在墙上。
达克走进来,关上门。
东尼粗吼一声扑向达克,达克横向一让,用出人意料的悠闲抓住东尼的手臂,继而将他甩到对面墙上。
东尼重重地摔倒在地。
“住手,”梦娜厉声说。“你们俩都住手。我不能忍受你们打架,听到了没有?”
两个男人都没予理会。东尼站起来再次扑向达克,后者紧盯着他直到最后一瞬间。接着他横向跨一步,转身,向下出手,东尼举起双拳自保。
两个人撞在一起,纠缠,双双跌到地板上。
梦娜扔掉皮包奔向床。她抓起床罩拥到两位拳头师的头上,它罩住他们扭动的身躯,阻隔了他们的拳及咒骂。
“住手,”梦娜再抓住床单及毛毯扔过去。“我说,住手。”她全身颤抖。
毛毯堆下又动了一次,终于静了下来。
就在梦娜的注视下,达克的大手从凌乱的寝具下伸了出来。他拉掉床单坐起来,丢给梦娜深不可测的一眼后。他站起来俯视东尼。
随着一声呻吟,东尼扭开缠身的床罩,单膝跪坐起来,他的下巴紧绷,眼睛眯成两道缝隙。
“狗娘养的!”他咒骂。“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是吗?”达克问。
梦娜意会自己仍在发抖。“拜托,”她低喃。“不要再打了,我们得谈清楚。”
东尼转向她。“梦娜,你为什么带他来?我告诉过你就是他在陷害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是一家人,我信任你。”
“我没带他来。”梦娜跌坐进最近的椅子。她两手交握,试图压制颤抖的手指。“我不知道他——”她突然领悟地住口,看着达克。“你跟踪我,是不是?”
“嗯。”达克迎视她。
“我就知道,”东尼怪叫。“或许你一直在监视梦娜。等着她带领你找到我,这些都是你阴谋中的一部分,是不是?”
梦娜嫌恶地举起手。“东尼,你安静下来听我说,达克来这里是因为他担心我,是不是,达克?”
达克像座花冈岩矗立在房间中央。“你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