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是金色的。”尼尔突然说道。
杰斯笑着抬头望向男孩,“原来你注意到了?”
“他们说不常有人的头发像麦克族长那样是金黄色的。”
“噢!其实我们的人都认为金发是诺曼底人的遗留品。”
“诺曼底人?真的?和爱德华国王同族的人?”
“是啊!几世纪前的事,你知道你的祖先历史吗?”
“我和姊姊有个很好的老师。”
“你是说你姊姊,我知道你有四个姊姊。”
“只有一个和我一块念书。”
尼尔顿然停止,暗自气着自己提到席娜,和一个高地人谈论她几乎是一种亵渎,他真不该来的,老天爷千万保佑别让人发现他,但是他实在止不住好奇心的驱策,只得依着自己跑来冒险。
“你和麦克族族长熟不熟?”他问那囚犯。
杰斯笑了,脸上出现少有的柔和神色,“也可以说我跟他比谁都熟。”
“那你是他的兄弟?”
“不是,你为什么要问他的事?”
“他是所有人谈论的大人物,他们说他是最勇敢的战士。”
“他听见会很高兴的。”
“他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怕?”
“谁说他很可怕?”杰斯咕噜道。
“我姊姊。”
“你姊姊不认识他。”
“但是她听了很多有关他的事。”尼尔答道。
“不用说,她全告诉你了。”
“没有!她不想吓到我。”
“嘿!我可以想见她对我有很低的评价,她是你那一个姊姊?”
尼尔没有回答,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人,舌头好象打结了,他全然的怔在那儿;虽然那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惊愕。
“就是你!”他叫道,“你是他!麦克族族长,而我父亲居然不知道。”
杰斯默默的咒骂着自己,“你疯了,小鬼。”
“没有,我听见你说了,”他兴奋的叫着,“你说:她对我的评价很低,不是他,你说的是『我』,你就是杰斯·麦克。”
“告诉我,小子,”杰斯诘问,“你父亲准备把我怎么样?”
“要人用钱赎你回去。”
“如果让他知道我是谁,他又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尼尔说着想了一下,“他可能既不盘问也不要赎金就把你放了,你不喜欢那样吗?”
“不,”杰斯的答复令人惊讶,“没有一件事让人满意的,尤其是毫无警戒的被俘,我不在意你父亲得知真相后的满心欢喜,反正事情已经糟透了,等我回去后还要受到一大堆的嘲笑。”
“没什么好羞愧的,”尼尔坚持道,“有五个人袭击你,才把你抓回来。”
“如果我注意到危机,就算是五个人也不可能拿得下我。”
“你怎么会在那么空旷的地方,而没有警戒呢?”
“我不是在空地上,我站在山林里。”
尼尔纳闷着,那里只有一座小林,也是族内唯一的一座林子,是在席娜游泳的小潭边。
“你为什么到那里去?”
杰斯没有留意到男孩口气的改变,“我不想说,那只会增加我的羞愧而已。”
“告诉我如果……如果你想让我忘了你是族长的事。”
杰斯立刻把握机会,“我能有你的保证?”
“没错。”
“很好,那我就相信你,我是在找一位女孩,我曾见过她在那里的小潭里。”
尼尔脸上血色褪尽,又因极度的气愤与羞涩而布满红晕,这个人看过他的姊姊,她要是知道必是屈辱万分,他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你在什么时候看到她的?”尼尔嘎着声说。
“什么?”
“你在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女孩?”
“春天的时候。”
“今天早上看见她了?”
“没有,潭里什么也没有,”杰斯满怀希望的微向前靠,“你认识她吗?我想她可能是个流浪女,到处乞讨之类的,而且可能早就离开了。”
“没有那个佛根族的女孩会傻得跑到峡谷去洗澡,”尼尔扯谎,“她大概是走了,没错,一定是的。”
“是啊!我也不相信真的能再见她一面,”杰斯失望的同意,“她只是经过那里,其实……我希望能有另外的答案。”
“要是再碰见她,你要怎么办?”
杰斯笑道,“我不认为你已经大得可能知道答案了。”
“你跟我姊姊说的一样野蛮,杰斯·麦克。”尼尔恼怒道,“我不再跟你说话。”
杰斯耸耸肩,这男孩还是个无邪的孩子,他没有男人的欲望,也不会懂得它的。
“随你高兴吧!”杰斯简短的说,“但是别忘了信守你的承诺。”
“我说了就算数。”
当室内又剩下杰斯一人时,他还真有点怀念起男孩呢!他喜欢有个伴,而且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 * *
尼尔回到自己房里,还是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他的怒气渐消,便又开始想起刚才的事。
麦克族的旅长关在他们的囚室里!尼尔实在很难守住这个消息,那他是真的看到全裸的席娜?这件事提醒了他,没有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事实,即使是他们的敌人也不例外。但是他该怎么办呢?除了看好席娜,不让她再到潭边游水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话说回来,尼尔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不懂世事,那个麦克族人想要他的姊姊,如果给他再碰见她,必有不堪设想的结果,那个杰斯可能在他们离开后的几分钟后到达的,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席娜·佛根就是害他被俘的女孩,而她就近在咫尺。
席娜在缝纫室里,和另外两个女帮手共同缝制着她黄色的礼服,虽然衣服的式样和颜色都是特别为配合她作为结婚礼服设计的。但是她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那件漂亮的礼服,是把她带到陌生人身边的东西,她一看到它,就开始哀声叹气。
只要她结了婚,玛格就可以和吉伯·尤瑞结婚,那么他们就一下子多加了两个帮手,祇要套上这件礼服,闭着眼,一切都说:是,就成了,多说多想无益,席娜在心中喃念着。
她的父亲有着一头红发和水蓝色的眼睛,她的母亲却是一双淡蓝色大眼和棕色的头发,尼尔和她遗传了父亲的红发;玛格和芬娜则遗传了母亲的棕发。她常希望自己的容貌不是如此耀眼,这天生的特殊美丽,给她的全是不得已的选择和种种的干扰。
她知道父亲的原则──族人利益为先──今天所做的任何决定都将是一件必要的抉择,为了民族的和平,只好牺牲他最疼爱的女儿了。
她躲在缝纫间,也是为了躲开威士的紧迫盯人,这个烦人的表亲,从小就喜欢她,常拉着她东拉西扯的谈东谈西的,而他脸上那种只要下定决心就不顾一切的神色的碓也够吓人了,从席娜十六岁起,就常得捺住性子听他种种威胁利诱的求婚词;她一直采取不答不睬,或言词讥讽的态度,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不”字──不论是用那种方法或说词。尽管如此,她还是知道,除非她真的嫁到别处,否则,那个又老又可恶的威士,就不会放过她。
威士和她父亲,现在八成在那间会议厅,商量着怎么样来提出赎金交换那个麦克族人俘虏,她希望尼尔会跟他们一块,那她也好跟他打探些消息。
正当她想到她的小弟,尼尔就像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原来妳在这里!我到处在找妳,就是没想到在这儿碰到妳。”
席娜露齿一笑,“好吧!你找到我了,为什么这么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