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程勋大惊。
“知道,我不但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接下去该做什么。”
“不!”程勋猛然站起,扣住她的双肩就摇动起来。“不准做傻事,你听到没有?”
“程勋,爸爸坚决不肯对我透露只字片语。代表了什么意思?在已经被逼到差点因心肌梗塞而送命的情况下,仍对余启鹏百般容忍,又透露了什么玄机?”
“即便真相确实如此,也没有拿你当祭品的道理。”
硕人仰望着他,用绝对清楚的口齿说:“我是个遗腹女,当初若非含笑阿姨收容我们母女,给了妈妈管家的职位,恐怕举目无亲的她早就饿死街头了,妈妈过世以后,我又成了马家的养女,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全是爸爸给我的。”
“只因为如此,你便甘心——”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已经够充分了吗?”她转过身去,背对他说:“只要我肯点头,过往恩怨即有机会一笔勾消,爸爸可享几年晚福。嘉竣的理想也能获得更有效的推动,想通了之后,我甚至已经快要找不到继续拒绝他好意的理由。”
“委员的健康,嘉竣的理想,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呢?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不问问余启鹏为什么一心一意想娶你?再问问自己嫁他可会幸福快乐?”
硕人身子僵硬,不发一语。
程勋忍不住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吼道:“你说啊!硕人,该死的!我在问你问题,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她也反手拉住程勋的前襟说:“坦白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余启鹏为什么一心一意、坚持要娶我为妻,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许我们还应该要为我仍有当祭品的价值感到庆幸.因为他的坚持,使我们至少还拥有了一线希望。”
程勋突然用力将她拥进怀中,恨自己无法大叫出心声:没有!硕人,面对余启鹏,你根本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踏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硕人第三度来到“一隅”,却没达到她提早半小时过来的目的。
“小姐要喝点什么?”打扮整齐,还系个小领结的酒保笑容满面的问道。
“我等人,”硕人停顿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便轻声唤住那颔首退开的酒保说:“请问………你是代班的吗?”
“不,我是一隅的长驻调酒师,已经在这里服务两年了。”
“但是,”硕人迟疑着,不晓得自己的问题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但是我两次来,都没见到你啊。”
“前两次来………什么时候的事?”听完硕人描述的大概时间后.他立时松开眉头笑道:“我晓得你碰到的酒保是谁了,那是我们老板。”
“骆司奇是你们的老板?不是………”硕人不禁膛目结舌的说。
酒保脸上的笑意加深。“当燃不是,如果他真是这里的酒保啊。我看酒吧就没办法维持‘隅’,非得扩充到像大厅那么宽广的空间。才足以容纳慕名而来的——”发觉自己失言,他赶紧打住,对硕人了然于心的笑容,正有些尴尬时,所幸已进来另外一位客人。让他得以脱困。
“先给我们两杯苏打水。”
一直饮料送上,保退开之后,启鹏才拉起硕人的手。仿佛满怀深情的问道:“你决定好了?”
硕人垂首无语。
“就定在下个月底吧,秋天的新娘,不怕汗如雨下。也不愁冷颤连连。”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炙人的凝视,意识到双颊随即热烫起来的说。
“哦?什么要求上他轻抚着她滑腻的手背。很满意她那几乎无力招架的反应。
“婚礼………愈简单愈好。”
“要求驳回。我要给你一个最盛大隆重的婚礼。”
“为什么?已经有过经验的你,应该不会想再受一次仪式繁复琐碎之罪才对。”她冲口而出道。
他眼中的阴沉则闪即逝。“但这却是你的第一次,甚至还有可能是唯一的次,对不对?当然要力求豪奢了,我的新娘。”
当他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上那脉搏跃动疾如鼓捶的手腕内侧时,硕人只觉脑中一片火热,再也无力思索其他,更遑论开口争辩了。
第五章
风云证券集团的总裁迎娶现任立法委员马进兴的爱女。自然是社交圈内的盛事一桩。
不但自消息发怖以后,各报章杂志、新闻媒体便争相采访报导,连男女双方过往的成长资料,以及门当户对的环境背景,都成了记者们挖掘的目标。
前所未有的阵仗和干扰,让一直过着平淡生活的硕人,几度怀疑自己能否撑到婚礼结束后,仍不至发狂疯掉,更何况待在家里时,还得强颜欢笑,力称自己是因爱才应允下嫁的。
“对不起罗,爸,”她甚至不只一次的对父亲说:“才答应要好好留在家里陪您的,却马上就食言而肥,没办法,爱情的魔力实在是太强了。您不会怪我吧?”
进兴摇头道:“打送嘉竣走的那一天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天的来临,能看你披上白纱,爸爸这一生便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但,丫头,你是真心诚意的吗?真的想把终身的幸福托负给启鹏?”
“真的,”硕人边答边在心中乞求道:老天.求求你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吧。“全都是真的。”
“但是在你这次回家里来之前.不论他怎么说,你可从没流露出丝毫点头的迹象,为什么会在我原本已经完全放弃希望的现在,突然答应了他的求婚?”
“因为启鹏的缠功一流嘛,我再怎么铁石心肠,也禁不起他日日夜夜的痴缠啊。”
“你是说。即便在你出外的时候,他一样对你苦苦的追求?”进兴听了虽然欢喜,但也还是有些怀疑的说。
“是的。您不相信的话.可以问程勋,上回启鹏还特地开车上山去看我。”
进兴专注的凝视着她,双眸中写满疼爱怜惜兴不拾,但愿实情都真如她所说的这样。但愿过往的一切,都能随着他们的结合而烟消云散。
而承受着父亲关爱的眼神的硕人,则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我心甘情愿做下的决定,我会努力成为启鹏的好妻子,绝对不给自己或他任何后悔的机会。
纷纷扰扰中。终于来到了举行婚礼的日子。
婚礼在被外界称之为“风云城堡”的华丽别墅举行,这座位于山腰,绵延三层,匠心独具的欧式风格违筑。平日因启鹏的沉潜低调,加上紧闭的赭红色大门,和门口站岗的警卫,在在加深外界对这幢据闻耗资“五亿”巨宅的好奇。
可是由于乳白色的它是依地形呈阶梯般的层次建筑,再环以高耸的围墙.外人实在很难从外面得窥内部庭园;也就难怪启鹏将开放自宅以宴宾客的消息传出之后,无论交情深浅,政商两界各达官显要,人人均以有没有接获婚宴喜帖来做为这阵子的主要话题了。
而“风云城堡”果然也没有令经过风云证券集团的公关部门一再的精简,人数仍在两千余位左右的宾客失望。
不过另一幅令他们觉得不虚此行的景象,则是妆点得高雅大方。美得无懈可击的新娘。
一组特地由米兰飞过来的婚纱裁制小组,依照硕人的身材、气质、神韵和要求,为她赶制出专属于她一人独有的结婚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