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桑意约突然觉得喉头一阵哽咽,眼眶很不争气的又红了。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墙上挂钟的秒针移动时细碎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被他紧握着的掌心传来属于他的温度。
今天还是七夕。她记起来了,承诺要告诉他答案的日子还没有过去,虽然他让她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让她诅咒了至少一百次,可他还是来了。
「喂。」她决定开口。
可是轻唤了一声,背后却没有一点声息。
她等待了半晌,终于沉不住气的转身,映入眼底的情景却让她先是呆愣,而后忍不住笑了。
只见他握着她的手,趴在床畔疲倦的睡着了。
他的确也累了,昨天一整天都在帮忙又抬又搬的,然后一整个晚上为了找她又都没有阖眼……
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甜蜜,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短刺的发,手指滑下,抚过他总是紧蹙的眉心,嘲讽人时喜欢挑起的墨黑浓眉,挺直的鼻梁,和性格刚毅的唇。
除去他在诊所里阴晴不定的脾气,这样迷人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动心?甚至当这样个性不驯的男人放下身段对自己好声好气,又有哪个女人忍心拒绝呢?
桑意约安静而满足的看着他,并察觉他似乎不适的动了动,便决定抽出自己的手,让他好好睡。
只是他握得太牢,没抽出来,反而惊扰了他,
「怎么了?」他望着她,还有些睡意的黑眸显得无辜。
「你回去睡吧。」她小小声的说。「这样不舒服。」
「不用管我。」他只是耸耸肩,又趴回去。
她看了他半晌,确定自己心软到不能再软了,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推推他。
「我跟你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喔!」她倔强的声明着,然后有些困窘,「可是……你到床上睡吧。」
袁格霄听完先是一愣,而后性格的脸庞露出笑意,从善如流的上了床。
修长高大的身子占据了大半的床,他一个伸手捞过退得太远的她,隔着被单,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你怎么这样……」她红了脸想挣扎。
「妳的答案是什么?」
他突然开口,沉沉的嗓音和温温的气息就拂在耳际,让她莫名停止了挣扎,耳根子热辣起来。
他怎么挑这种时候问……
尽管时机怪怪的,她还是安静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她答应了。靠着她的发顶,他勾起了浅浅的笑,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手劲,将她紧紧贴向自己。
她戒备的僵直了身子,以为他要说什么或做什么,有些心慌意乱,却静默等待着,没想到半晌后,只感觉腰间的手劲逐渐放松。
她好奇回头,才发觉他又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低头看着他环在她腰上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嘴角再度莫名勾起了笑,掌心轻轻覆上他,跟着轻轻闭上眼。
有他在,她想她一定能够有个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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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七夕庙会已经到了尾声,不过桑意约还是想去看一看。
「明年一样可以看到,」她还没完全退烧就想玩,袁格霄尽管很不能苟同,但还是认命的带她去。
事实上,袁卫朗跟谷京一致认为,那并不是认命,那是心花怒放后的晕头转向,现在就算桑意约要上外太空,他也会毫不犹豫马上去NASA报名。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在最后的烟火会开始前赶到。
几个熟识的镇民看到她历劫归来,纷纷亲切招呼着,光是巧果、不甘愿稞、烤鱿鱼、炸鸡排、热狗、珍珠奶茶、棉花糖就装了好几袋。
陈老板远远看到两个人,排除人潮高兴的跑来。
「来了就好,来来来。」陈老板回头拿了东西递给他们俩个。「今年祈愿牌全都卖光了,我特地留了两个下来给你们。」
「谢谢。」桑意约感动的接过,喜出望外的发现上头的「祈愿」字样是袁格霄的字迹。
「我特别选的喔!」陈老板对她挤眉弄眼。「赶快写完去挂牌,再过几分钟就要熄灯放烟火了。」
看着陈老板温暖的笑容,桑意约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走不了了。
刚刚遇到谷京的时候,他有跟她提了一下王在梅跟柯心雪的事晴,她原本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现在看见这些亲切和蔼的镇民,她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有这么多这么善良纯朴的长辈呵护照顾着,在梅她们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等她们年纪大一些,一定也会像王妈妈或陈老板这样,变成非常宽厚温柔的人。
就算没有袁格霄,这个小镇上的温情也着实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都想留下。
「袁医生,」她写完愿望,不让袁格霄看见,偷偷挂了起来,接着轻轻开口,「在梅她们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好是好。」虽然她的宽容让他很感动,但一面挂上牌,他一面凛着脸瞪了她一眼,非常计较,「可是不要叫我袁医生。」
「那我要叫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整条街辉煌的灯火突然全数熄灭,人群开始兴奋了起来,当第一记灿烂的夏季烟火在空中绽开时,掌声跟口哨声顿时此起彼落。
「好漂亮!」桑意约被体贴仔细的护卫在袁格霄的身前,看着缤纷灿亮的烟火大为赞叹,所有的恐惧和不愉快都消失了。
希望祈愿牌上的愿望能实现。
愿她和他,年年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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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七夕过后,游客散去,小镇又恢复往常。
柯心雪不知何时离开了,袁卫朗也回警队去,王在梅那群女孩子在谷京的解释和劝说下,知道自己受人利用,已经歉疚万分的道过歉。
而桑意约则被特准休息两天。
虽然她觉得在诊所里休息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既然袁格霄如此坚持那叫做「休假陪男朋友」,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她的男朋友这两天都不太友善,只因为她还没想出来该怎么称呼他。
最近没办法叫他「袁医生」,她只好老是「喂」前「喂」后的,每次他听见要不是假装不理她,再不然就是瞪她。
可是瞪归瞪,晚上睡觉还不是都爬到她床上去……
好吧,这个讲法实在太过暧昧。
其实也不过就是他怕她晚上不敢睡,所以非常好心的提供陪睡服务。
「喂!我跟妳说。」被抓来代班的谷京,刚消毒完用具就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开口,「刚才我表哥一直在偷看妳耶!」
桑意约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那位袁大医生正正襟危坐的拿着大堆工具恐吓病人,目不斜视的认真模样,让谷京的说辞难以被采信。
「乱讲。」她简洁下结论。
「真的真的。」谷京加强语气,其实只是想探听八卦。「妳跟我表哥最近处得怎么样?那天七夕你们不是才高高兴兴的出去吗?怎么回来以后又变了?」
「他在闹脾气。」她以手托腮,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谷京兴致来了,甚至不止是他,就连坐在候诊室的镇民也都悄悄竖起耳朵。
「他不喜欢我叫他袁医生。」她决定集思广益,看在谷京念过几本书的份上,说不定可以想出应变之道。
「那妳要叫他什么?」
「他叫我自己想。」桑意约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讨厌,「袁医生就袁医生,有什么不好的嘛!」
在座有经验的镇民突然自行轮流发言,「没有啦!男女朋友哪有人叫得那么生。像我以前叫我老公陈先生,现在也叫他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