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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他成功的惹恼了对方,萧炎长手一挥,羽箭齐发!

  剑鞘落地,剑虹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剑气砸进每个人的眼中。

  善咏快意大笑,一把剑使得密不透风,一式九剑,挥掉迎面而来的箭雨。

  他在箭雨中穿梭,宛如蛟龙翻腾,同时间,全无动静的茅草屋顶忽有一物急速冲上云霄,下面的人齐齐看见是只巨大的木鸢,它肚腹处似乎有两个人影相依偎,瞬间,没入晴朗的秋空。



  「萧爷,他们跑了!」

  「是调虎离山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飞向天空?」

  「烟花吗?」

  「你猪头啊,天下哪来那么大的冲天炮!」

  所有人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再精锐的部队也抵不过人性的好奇心。



  萧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中计,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奉陪了,这剑好重,胳臂又要酸痛好几天,真讨厌呢。」善咏甩着胳臂,又恢复一贯的嘻皮笑脸了。

  他本来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掉。

  至于好久才回过神来的萧炎,「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来人,拿下他!」

  重要的人跑了,空手回去交差会死得很难看,替死鬼是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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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过去,院子只剩下凌乱的脚印。

  风飕飕,几步可以走遍的茅屋乱箭射成真正的蜂窝,除此之外,心有不甘的萧炎临走前更是派人进来乱搜一通,捣碎的家具散落一地,这气出得严重了。

  紧邻的小谷仓几乎被夷为平地。

  仅可藏住一个半大人的酒窖口在很久以后被掀开了条缝,披泻下来的麦杆子是最天然的掩护。

  程门笑跟阎金玉就躲在这,至于飞走的木鸢上一个人也没有。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四下无人,他搂着缩成小虾米的阎金玉,声音力持平稳。「人都走了,我们出去吧。」

  「都走了?」从头到尾程门笑一直将她拥在怀中,还在她敏感的耳旁吹气,试图让她分心,但是那些士兵的刀剑近在咫尺,剑尖好几次都差点刺中他们,那惊险直到人走光,精神放松才结实的感觉到手脚冰冷、唇白脸慌。

  「没事、没事,过去了。」她的手仍旧攀着他的,程门笑心疼的轻拍她的背。

  她稳稳的站定,这才发现一枝箭就钉在他的肩胛处。

  「你……」

  「只是箭头,拔起来就无妨了。」他说得轻松。

  她掩嘴,不让情况更为混乱。「我们去找大夫。」

  程门笑蹲下一腿。「不必,把箭头拔起来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要是去找大夫马上就会暴露行踪,妳帮我拔起来。」由于箭镞在肩胛的最下方,差不到一寸的距离就是龙骨,力道要有个不对,倒钩的箭镞就会留在体内。

  所以,他需要阎金玉帮忙。

  「好,我来拔!」

  咽下心中所有的恐惧,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中箭的,她不能在这时候背弃他,不管有多么的害怕。

  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明知这样无济于事,却是心安法子。

  绕到程门笑身后……

  他眼色深沉。

  他就是知道,知道她的刚柔并济。

  她不只有容貌出色而已,遇到事情,她就能立马收拾起小女儿姿态化为能倚靠的助手。

  阎金玉下手将利箭拔了出来,顺势带出来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她胡乱抹掉。

  那热红是从她夫君身上冒出来的,掏出从不离身的帕子捂住伤口,然后飞快的解下腰带缠住他。

  然而,血势依然汹涌。

  折腾下来,她脸色更白,也担心,怔怔看着腰带很快被染红,

  怎么办?

  程门笑闭着的眼直到感觉俏人影来到他面前才睁开。

  「相公。」

  「谢谢娘子。」

  她盘腿坐下。「你的伤口要上药。」

  他瞅了她一眼,眼中有着似笑非笑的温柔。「我相信娘子找草药的能力,不过药材里头不会再放奇怪的东西了吧?」

  她意会过来,忍不住娇嗔。「你想到哪去!」

  「我不过实话实说嘛。」

  「你的伤……」她还是担心。

  「只是劫数,总是要应劫的。」他再淡然不过。

  「既然你算得出来自己要历劫,为什么不逃?」

  「傻娘子,劫厄就是劫厄,轮回中早就注定了。」

  「如果可以,我宁可替你受这苦。」

  「劫难过去,搞不好我可以长命百岁,妳不希望我活得很老吗?」

  「你还有心情说笑?」是为了安慰她吧……

  「人生在世,凡事要乐观面对。」

  「善咏被带走了,他不会有事吧?」望向已经没有遮蔽效用的外墙,就算善咏有着扑朔迷离的个性,来历更是一团谜,她还是会牵挂。

  「有事的人可能是妳爹……」他目光沉潜,深沉难测。

  「我不懂。」

  「以后妳会知道的,我们上路吧,要是萧炎去而复返就不好了。」

  「嗯,我扶你。」

  「偏劳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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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京师越远,阎金玉心情越沉重,凡是走过她爹的属地都能看见百姓被剥削的情形,有的百姓甚至要卖儿卖女来缴税赋。

  只要提及阎瑟,几乎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怨声载道。

  这已经是暴君了。

  阎金玉有些明白她阿爹养了许多食客的银子打哪来了,数以百计的人每天要吃喝,光靠他的俸禄远远不够用的。

  他对百姓放债,以利息维持巨大花费,而被剥削的平民小百姓怎么可能缴得出来高额的利息,雪球越滚越大,只能越过越穷困,叫苦连天。

  他不只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还想带兵谋反,据地为王。

  她不明白,明明就已经位高权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是她爹吗?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妳在想什么?」箭伤,加上奔波,程门笑发起高烧,不敢冒着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阳下赶路,于是他们走走停停。

  「你不要说话,万一牵动伤口……」她凭着看药书得来的知识找到几味药,但是效果有限,身边要是有能生肌愈骨的金创药就好。

  那药,必须回家拿。

  「现在的我醉卧美人膝,夫复何求?」

  「你别贫嘴了!」发高烧呢,还有兴致调侃她。她心中一叹。

  「对妳说的话我字字真诚,发自肺腑,我对妳没说过半字的谎言。」

  阎金玉心酸。

  「是我拖累了你,原先你不必受这些苦的。」以前看似盲目的情意已经惶惶不可考,日日相处,衍生出来的已然是货真价实的真情。

  但是当日他曾铁口直言,要了她,他将永无宁日。

  他是早早就看到今天了吗?

  「说什么受苦,妳金枝玉叶,委身跟了我,一没功名,二没事业,头上没有片瓦,脚底无安身之地,我这丈夫当得才丢脸。」

  做与他的妻,真是委屈了。

  她强打起精神刮他的脸,「既然知道拖累我就赶快好起来,别口惠实不至了。」

  「我本来就好得不得了,是妳爱操心。」嘴上逞强,高烧的头却转为晕眩,眼睛里都是星星。

  早知道他就该把身子养壮点,别让他的娘子为他烦恼担心……

  「相公!」

  他很想响应她什么,可惜力不从心。

  「相公……夫君……」她的声音转为惊慌,接着远去。

  「我有点累,想睡一下。」他以为他把话说得很明白,其实只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任何声音都没有。

  「相公!」

  程门笑沉沉的阖上比铅还要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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