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时辰差不多该回去了。”平凡收住手,“你们也都累了。”
聿虎抹抹汗说:“我不累。”
“我也是。”小鹦逞强的叫道。
“那我累了。”平凡笑盈盈的说:“我们回宅子里,喝点冰镇梅子汤好吗?”
“万岁,万岁,我最爱喝梅子汤了。”小鹦立刻又跳又叫说。
平凡与聿虎两人互看一眼,不觉大笑。还说不累呢?显然是累坏了。
***
炎炎夏日,一碗解渴的酸梅汤最是甘甜美味。
坐在七星阁内的姊弟两人,都不断的追问著平凡过去行走江湖的趣事,每次听见她与两位姊姊如何整得坏人哇啦哇啦叫,格外兴奋。总是不停要求著说:再讲一个故事嘛!
平凡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两个很小的弟妹。其实,她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与他们大不了几岁,只是心态上却已截然不同了。
“我说呢!今日七星阁里怎么这么热闹?”屋外传来一句冰冷的招呼,“原来是聿虎和小鹦都来了。”接著出现的是冷冰冰的面孔,筱娴缓缓走进来说:“嫂子你‘好’哇!”
“筱娴妹妹好。”平凡淡淡的说:“真是稀客。”
以一个高挑的眉毛看向聿虎与小鹦,面上虽没动半点怒气,却明摆著对姊弟的倒戈非常不悦,“若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受人之托?”平凡微歪著头问。
虚假的她叹口气,“还不是鹰飞哥哥他……苦恼得来找我商量,要我多为你美言几句,让雷家上上下下的人接受你。又说,如果我能指点一下你的穿著打扮,多教教你怎么管理雷家,他才能专心一志为牧场打算。”
聿虎用不服的口气说:“鹰飞哥才不会这样说呢!他爱平凡嫂子,你根本在制造谣言。”
筱娴脸色一红一白,“你,你也受这妖女蛊惑不成?雷家兄弟都一个样!”
“平凡嫂子不是妖女。”小鹦也细声的开口:“她人很好。”
“她人好,那我就是坏人罗?”筱娴气得浑身打颤,“你们雷家全让她给迷去了,还不知好歹。说不定哪天她把你们全害惨。”
眼看著气氛僵化,平凡卡于敌人与护嫂心切的弟妹间,为免左右为难,只好说:“多谢你的好意,我是应该多学著点,不如……明日我们找时间,我去向筱娴妹妹请教,今日你请回吧!”冷哼一声,筱娴扭身离开了七星阁。
聿虎难过的低下头,“我从没见过筱娴姊姊这么刻薄的样子。以前她待我们很好,总是嘘寒问暖的。”
“真的,怎么会前后差那么多?难道从前她只是摆样子给我们看吗?”小鹦也加上一句话说:“人说天下最毒妇人心,我终于明白了。”
“你自己也是姑娘,别忘了这句话。”聿虎一旁刺激她说。
“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小鹦马上反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顶来顶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平凡一言不发的坐著。
“平凡嫂子,你不是还为刚刚的那件事难过吧?”聿虎问。
“筱娴姊说的话一定不是真的,你不用担心。”小鹦凑道:“就是因为大哥太宠爱嫂子,所以她的心中更不是滋味,讲话才会如此难听。”
“对,没错,以前我们说筱娴姊与大哥是天生一对,那是没看到嫂子前说的话。
现在完全不同了,大哥对于嫂子是一心一意的。”
“我们还没为以前说的话向你道歉呢,嫂子。”小鹦低下头说:“你救了我小命的那天,我不知道你就是太嫂,还乱说了一堆话,你别把它放在心上。”
“嫂子你说说话嘛,别难过了。”
平凡想笑一笑让他们放心,却觉得自己现在的笑脸,只怕比哭脸还难看。“谢谢你们的安慰,我不会难过的。”
骗人。平凡内心骂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虚伪,明明难过得很,嘴上还说不难过?她怎么了?已经不再是平凡了吗?
为什么事情竟越变越混乱了?
鹰飞哥与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第七章
一脚踏进屋内,鹰飞的心便直往下沉。平凡背对著他,坐于花厅的桌前,摆于桌上的是她那随身不离的金色长软鞭。
自昨天两人口角争执后,鹰飞认为自己无法立即面对她悲伤的小脸,一大清早就离开熟睡的她,来到牧场上,马不停蹄的检视各个分处,鞭策自己与众人奋力工作累得半死。他原以为疲惫能提供他心灵上的平静,现在晓得那毫无用处。
她仍在生气吗?
心叹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鹰飞硬著头皮走进屋内。
“平凡。”他唤著。
她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把鞭子往外推。
鹰飞走到圆桌前方,盯著她一动也不动的僵硬表情,“你这是……”
“你要鞭子,鞭子就在这儿,你拿吧。”她平板的说。
搜索著她小脸,平凡整个人就像被一层冰裹住,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底下,不欲人知。他的平凡娘子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对他高吼怒叫,哭泄出她内心的不满。而不是变得这样……冷冰冰!握紧双拳,鹰飞压抑自己别把手放到她身上,因为他或许会冲动得摇晃她,责问她,命令她,不许她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的脸色。那只能使事情变糟,目前他就够伤脑筋了!
他摸了摸金鞭子,低沉的说:“你说过它如同是你的命。”
平凡没吭声,只是撑著桌子站起来,“东西我给你了,我很累了,我先去休息。”
“等等。”鹰飞绕过桌子,拦住她的去路,“我晓得你现在很生气。”
她毫无兴趣的望望他,“为什么?我有理由生气吗?”
“你生气是因为你毫不了解,我之所以要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好讲,我要去睡了。”转扭开头,她不打算听。
鹰飞迫不得已出手握著她双肩,“听我把话说完。”
她反应强烈的推他,怒叫著:“不要碰我。”
愕然间,他松开双手,不敢置信平凡摆出深受侮辱的表情,他的碰触让她觉得被侮辱吗?“平凡!”他双眉紧皱。
“我……我照你说的,把鞭子交出来。”她撇开脸说:“但请你别再碰我,假如像昨夜,你打算强来……我承认自己打不过你,但我心里不会甘愿。”
鹰飞无力的垂下双手,他俩间的鸿沟怎么会变得这么深?咫尺天涯,他能横越这段吗?她坚定拒绝他的口气,就像要判他终身刑责,不再接受他。
“我可以不碰你。”心怀愧疚,鹰飞让步说:“但你也要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听完之后……”他看向她,“你可以随你心意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
平凡咬著下唇,犹豫著。她总是心软,总是容易听信他好听的言辞,这一次她曾发誓不论他说什么,她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三两下就缴械投降。
可是浓浓罩在他疲惫容颜上的那抹求和的意图,平凡却没有办法忽视。她心底渴望能抚去鹰飞眉间的倦怠与忧愁,他太累了。照顾庞大的牧场,还要为一个不适合的妻子伤神,难怪他顿时间像老了两、三岁似的。
知道不应该,可是她忍不住退一步,坐回原处,沉默的表达她同意。
他似乎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事情该从何说起?”他低语著,研究著桌上的金鞭,“你生气我剥夺你练武的权利与自由,生气昨天那番话,这我晓得。但你没想到一身功夫让大家不敢接近你,对你这位新夫人的敌意也越来越深,甚至严重到我不能不想办法解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