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黑瞳直视她澄澈的水眸底,和她柔美睑上的无辜神情,她这模样活像是他欺侮她似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罢了,薛平涛在心底轻叹,谁教他硬是要留下这朵不染红尘的芙蓉花,也活该自己要为她受罪。但总有一日,他定要在她心里,烙下他的影子。
将她的一双柔荑紧握在粗厚的手掌里,他在心中立誓。
夏夜里,晚风轻拂,吹散了不少暑气。
“少夫人,夜深了,你可别再看书了,要早点睡哦。”
小绿在替她梳好一头柔软的青丝后,离去的同时忍不住叨念着。好几次少夫人在她离去后房里的灯火并未吹熄,仍捧着书册专心在看。
“好,我这就去睡,别担心。”
杜秋双唇畔扬起一抹轻笑,在她的注目下,乖乖地躺上床榻。
小绿这才放心地离去,小心地关上房门,转身的同时,被身后一抹颀长身形给骇着。
“啊……少爷,你怎会在这儿呢?”
她掩住即将出口的尖叫,在看清来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地发问。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少爷为了不令少夫人为难,向来都是独自睡在书房里,怎么今夜会出现在这儿?
“秋双睡了吗?”
“少夫人刚躺下。”她老实地回答。
“没事了,你先下去休息。”
薛平涛在打发她离去后,迳自轻巧地推开房门,颀长的身形沉稳地在黑暗里行走,准确地停在床侧。
他锐利的黑瞳在黑暗中仍能清楚地看清床榻上闭目的人儿,一抹爱怜在黑瞳底浮现。
“谁?”
杜秋双敏感地察觉到存在黑暗中一股灼热的注视,水眸睁开的同时,一股强劲力道跟着攫住她,紧接着床的另一侧陷下。
到口的惊呼声被一只大掌给抚住,娇躯也整个落入一个健阔的胸膛里,就在她惊慌地挣扎时,头上传来一道含笑的低沉嗓音:
“别怕,是我。”
薛平涛放下捂住她粉唇的手,改而抬起她尖巧的下颚,让她在黑暗中直视着他黑瞳底。
杜秋双睁大一双水眸,在黑暗中迎视着眼前闪着异光的黑眸,意识到两人此刻的贴近,粉颊无可抑制地泛起一抹潮红。
“你怎么会在这儿?”娇软的嗓音夹带着一丝不安。
他轻笑。“这本来就是我的寝房,而你又是我的妻子,我在这儿有什么不对。”
扣于她纤腰的大掌又收紧了几分,将她纤弱的娇躯直往怀里靠近,鼻间所闻,尽是由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漆黑的黑瞳变深了。
“可……可是……”
她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启齿,只能僵着身子在他怀里,心底惴惴不安起来。
“别怕。”大掌轻抚她僵硬的背脊,脸颊亲密地与她相磨,温柔地低语:“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在这之前,我不会碰你的。不过别忘了,你亲口承认我们是夫妻了,所以今后我都会回到这房里来。”
什么?!他的意思是,他以后每晚都要回房来和她同榻而眠?
这惊人的话传入她脑海里,令她俏脸迅地刷白。
那可不可以换她去睡书房?可这话她终究是没胆说出口来。
“快睡吧。”
在她额际落下一吻,铁臂将怀里的人儿紧搂抱住,不留一丝空隙。
“我不习惯……可不可以放开我?”怀里的人发出怯怯地嗓音。
“你会习惯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他一语双关,低沉的嗓音在夜里听来格外魅惑人心。
水眸微垂,他话里的含意她十分明白,身子不由得放软,螓首依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紧抱住她。
在即将陷入熟睡时,脑中所闪过的念头是——
既然她不讨厌他,只是心底仍有抹对无法出家而产生的遗憾,那么或许她会认真考虑留下来,留在这个看似温和实则不然的男人身边。
第5章(2)
“少夫人小心!”
小绿的惊呼声闪入杜秋双脑海里的同时,一道灼烫的热流淋上她左手,令她在发出一声痛呼后,连忙将手中的瓷盅放在桌案上。
小绿见状急忙将放置在角落装水的铜盆拿来,将她被烫伤的手浸泡在水里,嘴里担忧地问:
“少夫人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人不舒服呀?”
她刚定到门外,即瞧见少夫人一副失神的模样,当眼光落到她手上呈倾斜的瓷盅后,急忙发出警告声,但仍是慢了一步,少夫人的手仍是被烫着了。
“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一时入神了。”
杜秋双任小绿将她的左手用布巾擦拭后,并涂抹上一层薄薄的药膏,顿时一股清凉渗入,减缓了左手背上的灼痛。
“少夫人,你手背整个都红肿了,我还是替你包扎一下比较妥当。”
小绿见状取来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地替她包扎好。要是少爷看到铁定会心疼的。
“小绿谢谢你,我给你添麻烦了。”
见小绿为她手忙脚乱,杜秋双不好意思地道。
“少夫人你快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别跟我客气。倒是少夫人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小绿早已习惯杜秋双无丝毫架子,不仅人长得美、性子又温柔和气,她很高兴自己被派来服侍少夫人。
“没什么。”
水眸微垂,陡然不自在起来。想到昨晚两人同榻而眠,今早醒来时没见着他,心底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
“是和少爷有关吧?”小绿双眸顽皮地转了一圈,语出惊人。
她可没忘了,昨夜里少爷突然出现。虽然今早她来服侍少夫人时,并没有见着少爷,不过她仍是猜到少爷昨夜该是在这儿过夜的。
“你怎么知道?”
她不打自招,在瞧见小绿窃笑的模样,粉颊迅地胀红。
“因为我昨晚离去时,正好碰着少爷。”她笑着将东西收拾好。
少夫人脸皮薄,她只能藉着转身收拾,来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秋双,娘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李彩霞的大嗓门,伴着人影一路飘了进来。
“娘。”杜秋双含笑轻唤了声,下意识地将左手给藏了起来。
李彩霞脸上的笑因她的叫唤陡然僵凝住,一脸的不敢置信,她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秋双,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娇软的嗓音再次响起。
李彩霞开心地只差没当场手舞足蹈,她本以为要听到从她小嘴喊出这声“娘”,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不过一日的光景,她竟可如愿地听到,心下不免佩服起儿子,还是他有办法。
“好,很好!”她笑得合不拢嘴。
“秋双,娘是来带你到大厅去的,丝织坊那儿送来几匹上好的绸缎,娘想带你过去挑选,也好替你缝制几套新衣。”
“娘,可我不缺衣裳。”
在她糊里糊涂嫁进薛府的隔日,薛平涛即命人将一箱箱的衣裳往她房里送,有很多衣衫到现在她仍没穿过。
李彩霞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心下更是因她的知足而多疼爱几分。
“这丝织坊可是我们薛府名下所经营的生意之一,而现在在大厅里的那些珍贵绸缎,在外可都是买不到,仅有的几匹可是平涛打算要留给你的,你不去瞧瞧岂不辜负他的好意?”
闻言,杜秋双羞赧地蚝首微垂,心底有股暖流滑过,粉唇不觉地轻扬。
“走吧,可别让大厅里的人等久了。”
李彩霞一眼即瞧出她的改变,看来平涛是沉不住气,总算是有所动作了。不给她多考虑的时间,拉起她的手,就急忙着要往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