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拉长声调抗议。
她不理,继续以水泼他。
「好啊,来就来,谁怕谁?」眼见自己一脸一身尽是水滴,温泉不甘心,索性也蹲下身,与莫语涵打起水仗。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衣衫尽湿。
「喂!你做什么?我才刚洗好澡耶。」莫语涵锐声一斥,展袖抹了抹遇水侵袭而变得冷涩的眸。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温泉笑嘻嘻地再奉送她一柱清水。「我只是礼尚往来啊。」
「你可恶!」
她跺了跺脚,上前意欲踢他一记,他灵敏地躲开,她却一个重心不稳,步履一晃,身子往后仰倒--
「小心!」温泉急喊,展臂想拉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
随着一声惊喊,莫语涵窈窕的身子跟着栽入水里,膝盖撞上了一块尖锐的溪石,好不疼痛。
「怎么样?妳没事吧?」温泉急急下水,扶起摔得凄惨的她。
「痛、痛、痛--」突来的拉扯令她膝盖和踝关节一阵剧烈疼痛,她一咬牙,「你别碰我!」用力推开他。
「妳受伤了吗?哪里痛?」见她咬牙忍痛的模样,他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不关你的事,走开啦!」她烦躁地挥手,伤口袭来的疼痛教她禁下住眼眶一红。都是他的错,害她跌下水了。
「语涵,让我看看,究竟是哪里……」
「我要你走开没听到吗?」她锐斥,愤懑与委屈同时攀上心头。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他还要继续招惹她?她明明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了啊!
「都是你害的啦!可恶!可恶!」她不由分说地重搥他肩膀一记又一记,如夏季落雷不停劈下。
他没闪避,任由她宣泄心中的不满,直到她因疲惫缓下了动作,他才握住她双手。
「是擦伤吗?还是扭伤了?」他柔声问,凝望她的眼眸同样温柔似水,「到底是哪里?」
她怔怔地望他。
「能站起来吗?」他继续问,一面抬起手,替她拨去颊畔湿透的发绺。
温柔的动作教她没来由地心酸,蓦地别过头。
「我帮妳看看好吗?」
「别、别看了。」她敛下眸,语调轻缓,不似之前尖刻锐利,「只是撞伤了膝盖。」
「这里吗?」他蹲下身,稍稍推开湿贴在她膝盖处的裙襬,凝目审视。
原本圆润白皙的膝头此刻一片淤红青紫,还细细划了几道白色凹痕,虽不见血,但那斑驳交错的印记也够吓人了。
他眉头一蹙,胃部如遭重击,一阵闷疼。
「我没……没事。」她深呼吸,强迫自己站起身子,「我……」
「别动!」他阻止她的妄动,定住她身子,然后展臂将她整个人抱起。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
「抱妳回我家。」
「可是……」
「妳受伤了,别勉强自己。」明白她要说什么,他抢先一步堵住话。
「我才不要你……」
「听话,让我抱妳回去。」他低头望她,深眸温煦。
她呼吸一凝,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那温柔和煦又带点淡淡无奈的眼神,就好象当她是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需要软言呵护。
从来没有人这么看她。从小到大,没人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她,包括一手拉拔她长大的母亲。他看她的模样,彷佛能够包容她所有的尖刻与任性。
她陡地将螓首埋入他颈间,不敢迎视那令她心慌意乱的眸光。可没想到,湿润的鼻间反而嗅到一股独特的男人味道--
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清新又性感的味道。这就是……他的味道。
她有些恍惚,忽地想起久远以前,她也曾这样依偎在他身畔,嗅着他的味道。
那时候的她,还以为男孩子身上都该蕴着这样的青草味,直到后来接触的男人多了,才恍然领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样清新的味道。
有些男人身上只有浓得散不开的烟味、酒味,有的,更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在花国酒乡沾上的脂粉味。
如果味道也能代表一个人的气质,那么她相信,他的气质是相当相当不错的--虽然他只是一所乡下小学的教师,虽然他的事业成就,远远比不上她在职场上认识的那些社会菁英。虽然,他是她立誓要一辈子远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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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吗?」
针对她受伤的膝盖进行好一阵子热敷与按摩,确定淤血处已逐渐散开,他才抬起头,望向她苍白的容颜。
她默默点头。
「接下来是踝关节。我帮妳推拿,会有点痛,忍耐一下。」说着,他伸手捧起她微微扭伤的玉足。
眼见自己纤细的足踝?在他厚实的大掌上,她忽地有些尴尬,脸颊一烫。「不、不用了。」急急收回足踝。
「怕痛吗?」他误会了她的惊慌,「别怕,我从小就爱运动,对付这些跌打损伤之类的最拿手了,不会很痛的,妳相信我。」
「我……不是这意思。」她咬住下唇。
他不解地望她,「那妳怕什么?」
「我--」她僵住身子,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羞怯又气又急,忽地一咬牙,「算了,随便你吧。」
「不会怎么样的。」他先是柔声安慰,这才再度捧起她莹腻的足踝。
他垂下头,专注地为她疗伤,推、拉、揉、捏,虽然小心翼翼地拿捏力道,她却仍感到微微疼痛。忽地,他握住她脚踝,用力一拉一推--
「啊!」她禁不住痛呼,狠狠瞪他一眼,「你干什么啦?」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他微笑望她。
她一愣,轻轻动了动足踝,果然发现己能顺畅转动,明眸不可思议地圆睁,「你怎么办到的?」
「不要这么惊讶的表情好吗?」他忍不住笑,伸指弹了她前额一记,「这就是中医的推拿术啊。」
「别这样碰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嘟哝抗议,不知怎地,声嗓听来细微软弱;芳颊,亦染上了淡淡红霞。
他看着,不觉痴了。好半晌,只是呆呆半跪在原地。
「你干嘛还杵在这里?」她瞋道,「不是已经弄好了吗?」
「哦。」他这才凛神,醒悟自己方才像个傻瓜般直望着她,不禁微微难堪,「我去帮妳弄点吃的东西?」
「又吃?上她翻白眼,「我一小时前才吃了一碗粥。」
「那妳想喝点什么吗?要不要我帮妳泡杯咖啡?」
「我不喜欢三合一的咖啡。」她拒绝。
「那妳想要什么?」他柔声问。
她一窒,瞥向他温和的脸庞,忽地觉得自己真像个爱闹别扭的孩子。
「天色晓了,我该回旅馆了。」说着,她从沙发上挣扎着起身。
他却不容她动,按住她身子,「妳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车开回来,载妳回去。」
「不用了,那多麻烦。」
「不麻烦。」他凝定她,神态坚定,「妳受伤了,不能就这样回去。」
她心一紧。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我……」正想说些什么,一道清脆雀跃的女性声嗓止住了她--
「泉哥哥,你在吗?」随着娇声呼唤出现的,是直直奔进大厅的女孩身影。「泉哥哥!」娉婷身子一旋,宛如羽蝶般飞入温泉怀里,「我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扬起清秀容颜,巧笑倩兮。
莫语涵僵硬地望着这一幕。
「啊,你有客人?」发现她的存在,女孩好奇地转过视线,明灿的瞳眸在认清她漂亮端正的秀颜后,闪过警戒的光芒。「这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