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到一家专营小火锅生意的火锅店。
“这里的牛脯酸菜锅很有名,来一锅吧!”雅思说。
“好啊!我没吃过,试试也不错。”袁心好相处地道。
两人一人一锅吃了起来,天冷吃火锅最应景。
“你好像很少跟家人联络喔?”雅思随口问。她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纯粹是好奇。
“我父亲移民日本,很少回台湾。”她简单的回答。
这三年里,她和父亲偶有联络,父亲到日本后,不知怎地变了很多,从前在台湾的雄心壮志突然全不见,把袁氏船公司最后的股权全卖给岳氏集团,这部份的消息她还是看报纸才知道的。
她和父亲在电话中很少谈到公司的事。
她研判,父亲在日本恐怕已有新欢,或者是旧爱?
“我一直觉得你和我们这种人不太一样。”雅思看著她说。
“不一样?会吗?”她有点失笑。
“你的好教养让人手足无措。”
袁心皱眉,她没料到雅思会这么说。
“你自己不觉得对不对?”
她是不觉得,她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只是话少了些;话少的原因是不想透露大多在台北的过去。
过去总会刺痛她。
她的心依旧脆弱,承载不了太多的过去。
雅思接著说:“你在这里像是被贬下凡间的仙女,很不搭调。”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认?自己有雅思说的那样美好。
她辜负怀仁,爱上玷污她身子的恶棍,她有什么美好?她不再纯洁,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人。
“我和其他同事都有这种感觉,你好神秘。”
“我只是不擅言词。”她真是这样,朋友是要交心的,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如何能和朋友交心呢?
不如沉默以对。
“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全是你的朋友。”雅思诚恳地道。
袁心感动极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
“如果有机会,我想介绍一个朋友让你认识。”袁心想到了怀仁。“你有男朋友吗?”
雅思摇摇头,“你要替我作媒呀?”
袁心笑而不答,她尚未准备好,如果时机成熟,她想接续从前的记忆时,怀仁会是她想见的朋友。
过去的三年,将近有二年九个月的时间,岳衡尧都待在洛杉矶,未曾再踏入台湾一步。
要不是台湾分公司有个高峰会议非他出席不可,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来台湾。
来接机的是曾非凡,这三年来,他和桑小语负责台湾的业务,一切在稳定中求进步。
“怎?是你来接我?司机呢?”
曾非凡提著皮箱,边走边说:“今天权充你的司机三个小时,多了也不成,小语晚上还要用车咧!”
“你成了她的司机?”他摘下墨镜,调侃的看著非凡。
“不!这辆车她要借用。”
“我还以?你们有好消息了呢!”
“不吵架就是好消息。”曾非凡无奈地耸耸肩。
“小语年纪不小了,你别一直担误人家。”
“是她担误我。”曾非凡笑著抗议。
“原来是郎有情、妹有意,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帮忙?”
钻入大车后,朋驰在车阵中前进。
“我和她的事外人帮不了。”
“不能再耗下去。”岳衡尧语重心长地道。
“你呢?准备耗下去吗?”
闻言,岳衡尧的表情立刻一沉。
“你明明对她的行了若指掌,?什么不去找她?”
“我对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已经没了兴趣。”他淡淡的说。
“既然没了兴趣,?什么还要找一组征信社的人每天回报她的消息?”不是自欺欺人吗?
这样赤裸裸的质问让他浑身僵硬。他不见她不能没有她的讯息;他不去找她,无法忘了她。
三年前,他和她之间最经常的互动是在床上,按理说这样肉欲的交易不该构成他心系于她的有力理由,但他竟尝到前所未有的相思之苦。
非凡的话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他完全无法反驳。
“去找她吧!?什么要苦著两个人的心?”
“有些感觉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能明白的。”他只能这么解释。
“来到台湾,与她距离已不算远,如果你对她真的还有很烈的感觉,不如去把她找回来。”
“烈的感觉?”他闭目冥想,三年未见,他已经不确定彼此之间是否还有当年的吸引力?
解铃仍需系铃人,也该是找寻解答的时候了。
当然,三年后的相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由交易开始,否则将无法定位彼此的情愫是灵肉合一的真爱,还是肉体上的眷恋。
高峰会议一结束,岳衡尧匆匆离去。
“表哥要到哪儿去?”桑小语朝岳衡尧的身影努努嘴,问向非凡。
“台南。”
“嗄?你劝他了?”桑小语喜出望外。
“人生有几个三年?何是红?青衫大有可?的三年。”
桑小语横了一眼非凡,心想,只会说别人,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什么自己的事就执迷不悟呢?
“怎??你不看好吗?”见她突然沉默不语,他问道。
她回过神。“没啊!我看好得很,你忘了这三年来我也是那个不断在表哥面前摇旗?喊的啦啦队哦!”可是没有人良心发现当她的啦啦队,她在心里暗自嘀咕。
“也许衡尧回台北时将有一场世纪婚礼。”曾非凡说。
桑小语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你今天是怎?了,精神不济哦。”
“天气太冷,我的脑子被冻僵了。”她搪塞道。
突地,曾非凡握住她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掌里。“你穿太少衣服,当然不暖,看!你的手像冰棒一样。”
桑小语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反应,心脏快速跳跃著。
完了,现在她的脸一定红得像彩霞。
“走!吃饭去。”他牵著她的手往外走。
岳氏台湾分公司附近有许多气氛、情调都不错的西餐厅,他挑了其中一家。
“这里我来吃过一次,牛小排的味道不错。”
桑小语像被毒哑了,暂时丧失说话的能力,枉费她平日伶牙俐齿,这一刻,她竟完全词穷。
但她更害怕因自己平日说话冲撞的坏习惯坏了此时的暧昧气氛,这可是她盼了三年才有的成绩。
“吃什么?”他问。
“就牛小排吧!”她淑女的回答,优雅的喝一口水。
“里头比外头暖和些,没那?冷了吧?”
她点点头。
“一会儿出去要是还冷,我的外套让你披著。”
“那你自己呢?”
“我脂肪厚些,比较不怕冷。”他笑著说。
“你哪有什么脂肪?”她看向他比标准体重稍瘦的体格。
“抱你上楼还能脸不红、气不喘,你信不信?”他难得大胆的说。也许是受到衡尧所影响,他下定心放手试试。小语?非那?讨厌他,他只能如此妄想。
“三十年后呢?”她问。
“呃?”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三十年后一样脸不红、气不喘吗?那个时候的我有可能身材走样得非常严重,你或许宁愿抱个小辣妹,也不愿抱我这个一身赘肉的老太婆咧!”她故作轻松表白她的心意,只是不知这只呆头鹅懂不懂!
“怕只怕那个时候嫌?我这个白发老翁的人是你。”他目光含情的看著她。
她噗哧一笑,“有可能,毕竟三十年太遥远了,我当然有可能会拿钱倒贴小白脸,不爱老头子!”
“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他故作可怜状。
桑小语敛起笑容,直勾勾的看著他。“你今天很奇怪,不像平常的你。”
“平常的什么我?”
“少装糊涂了,平常你总爱和我唱反调,说话老不给我留情面,让我痛苦。”
“那是因?你也爱和我唱反调,说话也不给我留情面,一样让我痛苦。”他以她的话回她。
“那……现在怎?办?”
“你说呢?”
“这种事还是男孩子主动点会好些。”
曾非凡看著她,正色地往下说:“如果你要我先表态,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因?也许经过今天之后我们都会不一样。”他略顿数秒,深呼吸后才道:“我一直觉得我不是单恋,你对我也有好感对不对?”
桑小语默认地点点头。
“虽然这些年来你很少给我好脸色看,但我相信我的直觉,那就是——你是喜欢我的。”
“你很有自信。”她也不否认。
“没有自信的男人在你面前是活不下去的。”
“我有这么坏心眼吗?”她紧张地问道。
“也许是专门针对我这个岳氏集团的奴才吧!”他自我调侃道。时至今日,也该是说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