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望去,松涛轩的美景尽收眼底,那座矗立在松林密树后,檐宇突出的华丽三层楼阁,就是司徒烨修身养性、睡觉休息的地方。往右手边再推前个几十尺,便可以看到目前不奇的牢房,取名为“雅竹堂”的典雅屋子。整座小屋子都是以嫩绿玉竹精心设计建造,小屋内部装潢高雅清新、精致舒适。在松涛轩内,这地方原本是做为司徒烨与朋友相聚饮酒之处。
看起来,她得到的待遇比起司徒烨探望她之前好上许多。但不奇反而渴望能再回到那间空无一物的小房间内,起码……在那儿她可以不必天天面对司徒烨,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筑心墙以御外敌。外敌,指的自然就是司徒烨。
自从那次激情过后,司徒烨完全不顾忌府内蜚短流长的谣言与闲语,日日都来造访不奇。她痛恨每次自己的抵抗总是融化在他热情需索的要求中,反反覆覆,次数多得让不奇觉得筋疲力竭,只因她不愿意成为他冷冰冰发泄下的牺牲品,反抗成了一种必须。
好几日过去了,司徒烨依然绝口不提如何讨回不奇对他下毒的债,也没说要采取什么报复的手段。有一夜当不奇迷失在他怀中,昏乱激情下她脱口说出,“这就是你打算惩罚我的方式吗?逼我……做你的……情妇?”
他技巧的占有着她,在她耳边低笑说着,“如果这是惩罚,被惩罚的人是我才对。你对我下的诅咒让我不得不想要你,想要这个,想要一切的一切。”
情热冲昏她的神智,所以最后这几句话并没完全隽刻下来,不奇仅听懂了一点,司徒烨并不比自己高兴目前的情况。他们两个都被困住了,多么可笑的命运?她爱这个男人,却不能说爱他;这个男人恨她,却不能不要她?困住他们的是错误的命运,或是错误的爱?
低下头,不奇凝视着自己那双白皙的手,右手掌心内有一点小红痣,这是她天生下来就带着的印记,昨夜他两度缠绵后曾执起她的小手端详着。
“你做什么?”她一恢复呼吸,就努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或许他可强要她的身子,但她不会软化自己的心多给他一分反应。“放手。”
司徒烨黑眼微眯,但坚决的将她掌心摊平,“简直就像一滴鲜血在你的手心,这是你小时候弄伤所留下的疤痕吗?”
不奇怒瞪他,抿唇不发一语,直到他身子挨上来,缓缓的摩蹭着她,用意明显的逼她说话。一阵熟悉的热火窜过她心底,不奇赶紧挥开那讨厌的感受,不情愿的说:“我不知道,应该是自出生就有了吧!小时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这么聪明,却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
由于他口气中只有单纯的好奇,她才又回答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你五、六岁就被人偷偷抱走,从此后伴着你的是截然不同的环境与生活,那我想你对自己小时候所发生的事也不会有记忆的。”
“你是被人偷抱走的?”司徒烨诧异的问:“那么三位婆婆们与你……”
“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婆婆们就是抱走我们的人。仔细的状况我已经不太记得,但我还记得自己好像在一座园子,很大很大的园子,黑漆漆的,平凡和不怪我们三人在玩躲猫猫。但是突然间一片黑暗,醒来后我已经不在那地方,也看不见我爹娘了。过了这么多年,我想我的亲人一定都以为我们三人死了,所以都没有人找过我们。”
“你怎能跟着你师父练武,明知她是害得你与亲生父母分离的罪魁祸首。”
“我有什么选择?五六岁的我可不会自杀那一套。我逃过,又被婆婆捉回来毒打一顿,总之,婆婆想尽一切办法折服我,拿不怪和平凡来要胁我。她唯一让我听话的法宝,就是哄我只要我乖乖学完这些,她就会带我回自己家中。十多年了,我还等不到这一天。”
他大手温柔的探过她的下巴,黑眸怜爱的望着她,“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因为我没见过性子比你更拗、更顽固的姑娘家。”
“后来我学乖了。”不奇闭上眼将他的柔情锁在心门外,“我知道如何和婆婆们打交道而不受伤害。”
“原来如此。”他缓缓的合上她的掌心,“那么,为何你不肯学乖一点,放弃每天与我对抗的无聊举动?难道你就不怕会受伤害?还是你认为对我顽固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黑眼有难解的神情,不奇想不出可以回答的话,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低下头用坚定热情的唇盖住她。
不奇摇头,隔开那些热情又羞人的画面。沁凉的风吹皱小亭下的一池水塘,透澈的水能见着悠游的鱼儿。下午来这儿透气对不奇是一大放松,有时她会看着高大直立的松树林,想着逃离这一切的可能。
不,她还不能走。如果她在司徒烨报复前离开,他一定会找上婆婆们。他会让自己与众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就在不奇幽幽叹声气时,她抬头看见曾有一面之缘的司徒萍正走过小桥,往小花亭内走过来,身后还随着一些侍女。
“司徒小姐。”不奇先站起身来,礼貌的微笑着。
司徒萍没有回话,与司徒烨如出一辙的冷黑眸子上下打量她一回,“你就是那位‘本事’惊人的不奇姑娘?”
“无事不登三宝殿,司徒小姐似乎是个快人快语的女子,不妨有话直言。”不奇看她来者不善,也收起客套话。
回以冰冷的神情,司徒萍直视着她说:“我不管你用什么狐魅把戏迷住了我大哥,但你休想靠着这些花样成为济南王府的当家女主人。”
“司徒小姐对我的存在似乎很讨厌。”不奇心一动,“那么我也告诉小姐一件事,如果你真能左右司徒王爷的任何决定,为什么不说服他尽快的解决我,看是要斩我双脚或是废了我这双眼睛,总之尽快完结他想做的事,快快放我离去。”
深吸了两口气,司徒萍面色有些微红的说:“好个狡猾的女子,明知道我如果能说动我大哥又何必来找你,故意奚落本小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奇叹口气,“我比你更不乐意留下。难道我是出于自愿的待在此地吗?别忘了是你小弟捉我回来的。”
咬咬牙,司徒萍挥手让身后的侍女捧上一杯茶来,“这是给你的。”
“让小姐费心了。”不奇讶异她竟为自己泡茶?或者她捧来毒药?司徒烨终于要拿她的命偿债吗?不。她马上否定这可能性,司徒烨并没有取她小命的意思。她很确定。
司徒萍冷冷的说:“家中的小妾多半都饮用这种茶,可防止她们抢先产下王爷的继承人,试图争夺嫡长子夫人的位置,让未来的王爷夫人难为。你明白了吗?”
原来是为了防范……不奇觉得一阵寒冷窜上心头。宛如朝雾般轻贱的女子,是没资格生下司徒烨宝贝的孩子。她千疮百孔的心再度流血。“怎敢不明白。”不奇平静的回答。
司徒萍满意的点头,转身又顿下脚步说:“我为了你曾毒害我大哥而恨你,但我也谢谢你救了他。我们司徒家的人向来……”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怨分明,公正公平。”不奇带着讽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