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司徒萍大声的喝道,身后的司徒宛则张大嘴说:“怎么是你……”
床上的人也在此刻动了一动,“谁……”
不奇与司徒烨半睁开的眼,一个慌张一个不敢置信的相视着。
然后不奇突然想起她根本不打算再和司徒烨相见的决心,以快速的手法打了两颗烟雾弹,藉着令大伙儿措手不及的这一招,得空腾身跃出了屋外,攀绳飞身离去。
骤变得突然,整间寝室内无人有能力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的看她消失。
第八回
不奇离开王府后,漫无目的在空旷的午夜大街上漫步,因为心头压着重重的思绪,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偏了路,离她所住的客栈越来越远。
看见司徒烨能够清醒过来,自然令她高兴。但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到他……又不觉难过起来。奇婆婆那边也有许多困难,恐怕她回黑心村后师父会逐她出门,连找寻亲人的最后希望都渺茫起来。还有平凡及不怪妹妹,她也想念得紧。只盼她们还有机会,能像以往那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四处玩耍打闹嬉戏。
唉,想这些又有何用。不奇扫开愁绪,抬头一看,自己站的竟是条死胡同,巷底只有一座宽大气派的门第,那道红木门足足有五间隔。上面挂了副横匾以峻严的笔法书写着:应国公府。
她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方来?真糟糕。不奇吐吐舌头,掉头往回走,身后的那道气派红门却咿呀一声的打开来。许多的杂沓人声,看样子是有人要出门了。大半夜的,不奇心想这户人家未免太奇怪了,挑这种时候出门。
为免瓜田李下惹人疑猜,不奇一跃攀上巷旁高墙,蹲踞在暗处,打算等人都散去了再说。
远远只见得门开后,一组轿夫抬了顶华丽雅致的轿等候在旁,七、八名穿着秀丽的婢女提着宫灯步出门外,两位衣着更华丽些的贴身丫鬟簇拥着一位夫人,一行不下十几二十人的浩荡队伍,都在门前整齐列队等候着。一位穿着昂贵丝绣袍衣,四、五十岁左右的富绅对那位夫人说:“你就是不听话,这个时候出门太危险了。”
“人家说请愿求佛要趁四更天黎明朝霞刚露时最有效,为了显现出我的诚心早点寻得嫣儿的下落,我不管……我非去不可。”
那位富绅摇头说:“好吧,你要去就去,我不拦你。你自己喜欢高兴就罢了。”他招招手,“贺福,贺喜,你们好好保护夫人。知道吗?”底下的人应诺。
又拖了一时半刻,不奇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伙人好不容易才出发,门重新关上。一会儿后,不奇自隐身处跳下,一手还揉着耳朵,那位夫人的声音……怎么会骚动在心头呢?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怀着这无法解释的奇特感受,不奇摇摇头,走出巷外。不远处,还能看得见那顶轿子及随从多人,缓缓的沿着大街而行,恰巧也是她要回客栈的方向。
突然间不奇有股冲动想跟上前去,再听听那夫人说话的声音。
别傻了,这位夫人想必地位显赫,住那么大一楝宅子,又有那么多的仆人,不可能是她熟识的人。这么莽撞的上前追问,只怕会被人当成抢劫坏蛋。这一想,不奇立刻打消了那股冲动,放慢了跟随的脚步。
就这么样,不奇和那群人隔着小段距离,在他们不知情的状况下悄声同行,刚行过一座小桥,转个弯她就可以回到客栈内了,而那一行人也刚好在弯过小桥后往反方向而去,与她分道扬镳。
不奇心中还惦着那位夫人的声音,所以多看了那群人一眼,就那么一眼,她看见走在轿后的一位婢女打着瞌睡,手提的宫灯危险的斜倾,正当她眼皮儿跳起,胸口紧张得一揪,那盏灯已经跌翻于地烧了起来,火花烧到那顶轿上。
想也不想的,不奇立刻飞奔上前,抢在所有刚发觉大事不妙的随从之前,以她自己的外衣使劲扑打灭了这场小小火灾。轿中人此刻也刚步出轿外,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余悸犹存的走过来。
“噢,我的天啊!姑娘你没事吧?真是多谢你的……”那位夫人抬起头来,和不奇视线相交,话到半途失踪。
强烈的熟悉感再度袭向不奇,她脑海中搜寻着这么一张脸,那是温柔婉约的容颜,在这位夫人雍容华贵的装扮底下,不奇能感觉到一颗诚恳待人的心,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位夫人是既温柔又活泼的个性。眼角的笑纹是因为她常常微笑,但是额上多出的几条皱纹却是为了什么?眉间不该有的轻愁因何而来?两人在无言中对目良久。
“喔……是我失礼了。”那位夫人终于一笑说:“姑娘的模样让我觉得……”她忧愁的敛低眉说:“让我忆起了一个人。我这么唐突的看着你,真不好意思。”
不奇摇摇头,她也想告诉这位夫人,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夫人抬起头又端睨了她一回,“姑娘是哪里……”
着青衣的丫鬟却在此刻步上前说:“禀夫人,再不走恐怕要误了上佛寺的时辰。”
“是吗?”那位夫人点点头,对不奇说:“谢谢姑娘的出手相救,”她摘下自己臂上的一只通翠玉环,“这就当作我谢谢姑娘的,如果你愿意……欢迎你有空到应国公府来找我,就拿这只玉环说你是来找公爵夫人。知道吗?”
“不,我不能收。”不奇推拒着。
那夫人却拉过她的手心硬把翠玉塞入她手中。“收下,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在丫鬟们的扶持下,夫人又重新启程出发了。不奇瞪着手中的翠玉,心中的疑团不止没有减轻,反而如同滚雪球般的变大许多。
可惜,她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夫人了,因为她必须马上离开京城,以躲避司徒家可能派出的追兵。
不奇带着一点自怜想着,或许司徒烨根本不会来追她,他痛恨她足以对她千刀万剐,追不追到她回去都是一样,她离他越远说不定他越高兴。她真正想一走了之的理由,是因为自己不能忍受他误会与憎恨的眼光。
她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客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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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晨一大早。
“掌柜的,一共多少钱?”不奇打理好行囊,走下楼,在帐房处结算着房钱。
柜台后的老翁点着头,“好,姑娘稍后,我算一算。”等了一会儿,“住一周房钱是三两,加上热水钱是五钱,打理房间的费用是半两……”
不奇耐心的候在柜台前,看着老翁滴答的弹打着算盘,终于听到老帐房抬起头来说:“算出来了,一共是四两又五十八钱。”
她低头自衣带内取出一锭文银,“这是五两,不用找了。”
“不,不,怎么可以不找,”老翁严肃的说:“本店童叟无欺,一毛钱也不会多要你的。这一定要找,你千万别走,等着,我找给你。”
不奇心中觉得好笑,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坚持原则。
“掌柜的,请问你这边有没有一位单身姑娘投宿,长得像……”后头传来男子问话的声音却让不奇一惊。
她半转身正好对上司徒宛。
“你在这儿!”他得意的大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就算不奇有天大的本领,这么直接的巧合还是让她无法应变,况且司徒宛身后还跟着为数颇多的家丁,敌众我寡的态势下,插翅难逃的不奇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