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拜帖到。”门外又一传令兵带着一封信帖,必恭必敬的递交过来。王兆压下心头的愤怒,伸手接来,只见上面果然是熟悉的绢秀字体书写着:民女不奇、不怪与平凡,拜见。
“这是什么荒谬的名字,存心开玩笑愚弄老夫不成?”他怒道。司徒烨近旁一看拜帖,唇上倒露了笑容,“请她们进来吧,也该把这事解决一下了。”
“这……王爷认得这三人?”王兆吃惊的张口说。
“昨天才说要备厚礼前来拜访,怎么王大哥记性不好,忘记了吗?”司徒烨走到旁座坐下说:“大哥可别让客人久等。”
昨天……王兆搜寻了一下脑海印象,果然让他记起那三个丫头。“是她们?”他讶异的恍悟,司徒烨则对着他点头一笑。
王兆对着一旁的随从说:“到外面迎客,就说王知事有请。”
看着随从急忙走出去,司徒烨表面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内心却有万般思绪起起伏伏。她真大胆,难道真以为这世上没人制伏得了她这只野猫吗?昨夜侥幸脱逃,今夜却还照样的大摇大摆上门拜访。
忆起她柔软的身体紧贴住他颤抖的样子,一双泫然欲泣的惊惶眼睛,双颊还气得发红的俏脸蛋,逐步升高的沸腾热血,司徒烨能够察觉自己对她渐增的占有欲。一个江湖女子,这是他从来没有料到的事。
江湖充斥着盗贼恶棍等低三下四的小流氓,江湖女子也多半豪爽任性,她混身在其中,说不定早已熟悉与男子调情取笑、寻欢作乐、任性而为的日子,未必把他昨夜举动放在眼中。想到这里,司徒烨胸口一紧。
“哇,”司徒宛正要往他身旁坐下,却猛呼一声跌倒在地,双手齐舞、双脚齐张的模样颇为滑稽。“椅子怎么断掉了?”
“坐没坐相。”司徒烨先是皱眉低斥一声,继而一看那张碎成五、六块的太师椅显然是被内力所震断,就在他自己座位之旁。原来是他方才一时气怒,内力不意中激发,将身旁的座椅自内而外震脆,只要人一上座,不留心就会像司徒宛一样摔得四脚朝天。
“贵府真是好奇怪,连张能坐的椅子都没有。”人的声音先飘送过来,接着是阵淡淡清雅的香气,三位姑娘一在先二殿后的缓缓走进厅内。
司徒烨闻言抬起眼来,刚巧看进那双透着精灵古怪的黑瞳内,深似水热如火,他心内微笑——这小野猫还在生气呢!否则那双眼不会透着那么亮的气愤之情。想不到不过小小一吻就能让她这么生气?或许她并不像她自己暗示的那么经验丰富吧。
今天小野猫一点也没有野猫样子,身穿淡紫色绛纱对襟短袄,搭上素雅白丝绣银花长裙,腰间像时下流行的姑娘家系着银金双色绞织带,带上扣着温润美玉与一柄小小金刀。发式也经过精心梳理,宛若一位画中走出来的临波仙子,全然没有半点江湖味儿。
“民女不奇,与两位妹妹不怪、平凡,见过知事大老爷与两位公子。”她领着身后两位姑娘纤纤拜下。
司徒宛在一旁已经看得两眼发直,连自己还跌坐在地上都不知道。“美,真美极了。”他忘情的赞道。
的确,这三位姑娘容貌风情各异,也都有不同的美感,尤以第二位穿着一身鹅黄衫水绿长裙,就连宫内也难得一见这般姿色。司徒烨突然想起人称京城第一美女的绛国夫人,年轻时和她可有得比?
意想不到上门拜访的是三位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让原本期待三个穷凶恶极粗野婆娘的众人,都不觉吃了一惊。这之中,只有司徒烨一人是早有准备,没有半分讶异之色。
“希望我们姊妹三人冒昧来访,没有打搅了诸位才好。”不奇淡淡笑说。
“对呀,我看这赐座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学旁边那家伙,一屁股坐下去才发觉自己摔了个狗吃屎。”最美的那位笑吟吟的说:“我是不怪。”
“我是平凡。”这一位虽然不及前头两位来得有魅力,却有股天真浪漫紧攫人心的感觉。“大家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竟没半人镇定得足以回答。
“这些礼,想必是出自三位姑娘的授意吧?好大的手笔。”司徒烨对着不奇问道,口气平常。“所以你们是来自天山帮的。”
“好眼力,公子。”她也不道破昨晚听见的王爷身分,“从箱盖上这小小的单眼标记就能得知这是天山帮的东西,不错、不错。可惜的是,民女和天山帮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详细情形不足为外人道。这点小见面礼,和我们等一下要讨的人情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姑娘们要讨什么人情?”王兆终于恢复了点神智,问道。
“别装了,王知事。”不怪双手抱胸嘟着嘴说:“我们姊妹一路上过来,每天都派天山帮的人连夜送信,累死了他们好几匹快马,摔断了一、两个手下的腿儿,怎么,你现在还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吗?”
“原来是你们!”王知事跳了起来,手指发颤的对着她们姊妹说:“快、快来人啊!把他们拿下。”
过了半天,还是没多大的动静。
王兆一张脸气涨通红,“来人!来人!”
“别喊了,这位大叔。”平凡顽皮小脸叹了口气,“你的‘来人’早就睡着了,他们就算能来,也都是无用的人。”
到这时,大厅门外来的一个人,却不是身穿官差服装的下人,而是先前出现过的青笛少年,“前辈,我都已按照你的吩咐,将知事府大门关上,所有官差喝到你送的陈年绍兴都已经醉倒,没有喝醉的我们也已经妥当的料理好,不会有人来打搅。外面还有帮内弟兄帮忙把风,一有动静随时禀报。”
这三两下,整个知事府就已经陷入这少女三人所设的陷阱之中。王兆不觉面色如土的说:“怎么……怎么会这样?”
“平日太过闲散,没有防敌之心,就算你这两日拚了命的说要多加防备,他们也是应变不急。连敌人送来的酒……只消说是你赏给弟兄的,他们问也不问就放怀享用,难怪会让我们姊妹有机可乘了,王大人以后可得当心点。”不奇清楚有条理的说着:“得罪了。”
王兆脸色转了两转,看到一旁稳坐的济南王爷,失去那些饭桶无所谓,王爷这个大靠山还在。“哼,你们打玉麒麟的如意算盘这么久,布局这么周密。却不晓得我们有位威震南北,深受皇上倚重的高人在此。这个人情恐怕很难讨吧?”
不奇不落痕迹的看向那位傲慢的王爷。哼,知事说的话多半是拍马屁,看他年龄不过三十左右,哪像是跟过当朝皇帝打拚的样子。
昨夜交手,他的确有那么几下子真功夫,但是不奇一想起他对姑娘家无半分尊重的态度,不由得恼火起来。她偏要撕去他那张俊脸上的傲慢与自大,让他知道女人家也不是好惹的。
看他一身黑长袍,气势逼人的独坐在明亮的厅堂内,更加的夺众不凡。为什么上天竟给这样轻薄男子这么出色的外表,太没道理。
“这个人情讨不讨得,就看知事怎么决定了。我们姊妹也不敢强辞夺理硬抢了你的东西不还。本来说借你的玉麒麟一用,十日内就归还。如果你不借……那怨不得妹子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