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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放屁!”楚添啸急得只会喊这两个字。“我没有,不是我……”

  “横竖就你和朱大人两个,谁也赖不掉。”何大人素来对朱永廉没啥好感,乐得拖他一起下水。

  “也……也不是我,我可以发誓。”朱永廉怎么也想不透,他派到南方钺府里打探的心腹,一口咬定这二十口箱子里装的全是金块,这会儿怎会变成了不值一文的铅块?

  今夜亥时在城门口,他和楚添啸还亲自查验过,从城门口到皇宫内殿不过几十里路,怎么会……



  莫非是南方钺老早设计好的陷井,就等着他和楚添啸往里头跳?

  二十口箱子是故意打造的,金块原就是假的,连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来的?喝!亏他聪明一时胡涂一世……不不不!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这老贼!

  朱永廉摆出最难看的眼神和姿势,瞪视南方钺。“是你,这一切全是你故布疑阵,目的就是打算让王爷吃亏上当倒大楣对不对?”

  “你才倒大楣!”楚添啸自觉已经够衰了,听到“倒大楣,,三个字更加不受用,一怒之下双脚跟着齐飞,踢得朱永廉满地找牙。

  南方钺和何大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闹剧由他们两上继续演,金子则留着自己搬。

  上百的人动员起来又快又利落,黄澄澄的金子即刻装入原来打造的那二十口木箱。偌大的和亲王府乱得鸡飞狗跳、喧嚣嘈杂。



  “启禀大人,所有黄金已全部清点完毕,一共是两百万零五十二两,尚缺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四十八两。”

  “怎么会?”南方钺故意装出震惊的样子。“应该是三百万两才对。”

  “就汶么多啦!”楚添啸急惨了,两百多万两黄金已经是和亲王府全部产业的十分之九,他大半辈子的钻营眼看即将付诸流水,还嫌不够?“滚!东西拿着统统给我滚!”

  “南方大人,您看……”何大人和南方钺正踌躇是否要连其他柜子一并开启,搜出可能藏在别处的金子,却远远望见婉盈自回廊尽头走来。

  “惊扰到小郡主了。”南方钺对楚添啸很不屑,对他女儿却恭敬有加,颇令何大人和朱永廉感到诧异。

  “哪里。”婉盈客气地欠了欠身,“听下人说,南方世伯奉旨——” 

  “不许叫他世伯!”楚添啸叫嚷着打断婉盈的话。

  “爹!”叫世伯已经很对不起人家了,再罗唆可要改口叫公公罗!“今天若非南方世伯念及您们同朝为官二十载,才手下留情没将咱们和亲王府扒下一层皮,抄得精光。您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大吵大闹什么呢?”

  “我……”嘿!有做女儿的讲话比做父亲的嗓门还大吗?“你知道个——”

  “小郡主言之有理。”南方钺不喜欢楚添啸老拿那种“气体”当口头禅,忙接着说:“既然查出的只有这些,应该是错不了。何大人,咱们这就告辞吧。”

  “那不够的九十几万两呢?”何大人问。 

  “简单得很。”婉盈笑嘻嘻地踱到朱永廉面前,“押解这批黄金的时候,朱大人也在场吧?”

  “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王爷作的主。”他慌乱的抓起身后的布帘遮住自己的头脸,以为这样人家就看不见他了。

  “我爹是最慷慨的人,怎么可能遗漏了你的那一份。爹,您说是不是?”

  楚添啸猛监视着绿豆眼,他确实没拿,这该怎么说?

  不过为了自保,加上他说谎本来就说得很溜口。因此脱口便是:“没错,剩下的九十几万两就是他拿的。”

  “王爷!”朱永廉惨叫着奔过去扯住楚添啸,“一人遭殃何必整船落水?愚侄跟您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

  “废话!所以我才不分给别人,只分给你嘛。”

  婉盈冷眼看着她父亲不遗余力的拖着朱永廉给自己当垫背,一时百思齐涌,复杂极了。

  她知道自己没错,她爹和朱永廉都是罪有应得、自取其辱,但她还是感到相当难过。

  “天就快亮了,南方世伯和何大人想必急着回去覆命。朱大人府邸离这儿尚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恕我们不能远送,诸位请吧!”

  “告辞。”南方钺都说话了,何大人自然也不便再追究,反正还有一个朱永廉,不怕凑不齐三百万两黄金。

  楚添啸呆愣地盯着那二十口箱子缓缓移出和亲王府.整颗心都快拧成一团。

  “该死的南方钺,我不杀他誓不为人!”楚添啸气得头顶都要冒烟。

  “所谓财去人平安,爹,您就别气了,气坏身子多划不来?”

  “我不气,我……我能不……气,除非……我死!”楚添啸怒不可遏地冲进内堂,倏地又冲出来,劈头问道:“笑天仇呢?”

  “他……他还没回来。”她爹该不会是怀疑到她夫君头上吧?

  “有没有告诉你上哪儿去?”

  “没有。” 

  “哼!臭小子。”楚添啸阴冷地撇着嘴,“有种就别回来,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爹!”每次她爹摆出这副恐怖的嘴脸时,就表示有人要遭殃了。

  而这回不是旁人,正是她那个不爱回家、似正似邪、教人捉摸不定的坏郎君。

  “睡觉去,这笔帐爹会想办法连本带利讨回来。”

  “您误会了,害您的不是天仇——”

  “对,除了他还有南方钺,他们两个都该死。”楚添啸咬牙切齿的说。

  完了,没戏唱了,婉盈相信,她爹一旦把这股怒火发泄在笑天仇身上,他就算不一命呜呼,也断难全身而退。

  这下该如何是好?婉盈绕着大厅踱着方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他和棠儿私奔了,要不然就……

  呸呸呸!这是什么念头?,他可是她的夫婿哪!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悲哀起来。笑天仇知道她在为他操心忧急吗?也许他现在正牵着棠儿的手——不对,现在才三更晓,他不该是牵着她的手,而是……

  唉!不能想,又不能不想!

  婉盈重重地甩甩头,企图把一切烦恼抛诸脑后,然而旧的愁绪刚散,新的忧虑又起。 在回到卧房的路上,她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再也不要见到笑天仇。

  棠儿姊姊,我成全你们。

  * * *

  重踏入闺房,婉盈修了两封书信,一封留给她娘,婉盈说明离家出走的原因,并含糊的把她和笑天仇行将触礁的婚姻重点提示一遍;另一封则是留予可能边途知返的笑天仇,希望他好好对待棠儿姊姊,并且再三叮咛他不必思念她,也不必去找她,没有他,她依然会活得下去。

  当然,后面这几句是故意写来让他良心不安的,辜负娇妻已经够差劲的了,难道还要大大赞美他一番,以资鼓励?

  封好信封,婉盈背着简单的行囊,到马棚牵出她心爱的白云驹,悄悄驰出和亲王府。

  迎着晨风,她沿着莫愁湖行往东城门,心中百味杂陈,思湖起伏。

  过了今天,她和笑天仇即是天涯海角,相会无期。

  可人还没有走,已经丹始思念了。然而一想到棠儿,想到过往的种种,她又无奈地摇摇,一用力想把他的影子一并抖去,摔在湖中,任由它东流而逝。

  由东城门到风陵渡,约莫一百五十里路,走陆路需两天一夜方可到达,走水路则仅需一天的功夫。

  婉盈召来靠在船尾打盹的船家,丢给他一锭银子,便默不作声的钻人船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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