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盈以为他们会回晚枫晓筑,兴匆匆的赶过去,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在,就连纪飞燕也不见踪影。
会上哪儿去了呢?淮阳城虽大,但也没有大到足以让三个人平空消失的地步,除非他们存心躲着她。
朱永廉的谎话编得虽然简陋,但对于陷入情障的人却十分管用。
婉盈的思绪转悠来转悠去,一整个晚上老往坏处想。真是的,笑天仇又不是第一次不回家过夜!仔细算算;自他们成亲以来,她能在夜里见到自己失婿的次数,五个手指都用不完。
可今晚就是在意,而且在意得要死!
“小姐。”湘儿搁下瓷碗,过来替她捶背,“放宽心,姑爷终究是你的相公,任谁也抢不走。”’
“抢?”希望自己的丈夫守在身边,原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居然得搬出“抢”这个字?婉盈绽出一抹苦笑,“既然这么累,不要也罢。”她要的感情是不带丝毫勉强,两相意合的,如果往后的日子都得在等待中度过,缠绵恩爱尚得碰碰运气,这样的婚姻要它做什么?
均匀眺窗外,辰星眨着倦眼,一如婉盈意兴阑珊的身影。
他不会回来的,因为他正陪伴着棠,原来他并非她的良人,是自己一相情愿的认为他们可以重头来过。可惜,她失算了。
“你回去歇着吧,我想睡了。”
湘儿柔顺地点点头,“睡一觉,也许明儿个什么都过去了。”她最是喜爱这个主子,私心祈愿老天爷保佑这位如花似玉的小郡主幸福又快乐。
婉盈紧蹙着秀眉,听湘儿轻轻关上房门,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将她惊吓得跳下床来。
“出了什么事?’’她奔到门口,见湘儿慌慌张张的转回来。
“为好了,南方大人带着御林军冲到咱们府里来了!”
是他们的计划效奏了。
婉盈一直期待这一天赶快到来,如今真的来了,她却一点也不关心。
“走,咱们到前厅看个究竟。”婉盈披上外衣,疾步走过回廊,走到西厢房时,听到几个姨娘正中哭天抢地地咒骂南方钺。
府里所有的灯笼全点上了,亮晃的有如自昼,每一扇侧门都有三、四名御林军守着,气氛显得紧张而诡异。
尽管婉盈对那些姨娘的哭喊声充耳不闻,但也无法不对跟前的景象心生感慨。毕竟她父亲的那些妾待,平时就伏着他的宠爱作威作福、骄纵奢侈,今儿个正好给她们一点教训,让她们有所警惕。
然而这座府邸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再豪花铺张的场面她都见过,只除了今夜的肃杀阴寒。
可笑的是这一切全是她一手促成的,虽说无愧于心,总还是隐隐生起一阵忐忑。
“婉盈!”王妃自花洞门迈了出来。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就寝?”希望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王妃淡然一笑,“睡了不就错过这场好戏?我听说南方钺率领御林军来抄咱们和亲王府,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婉盈倒抽一口凉气,不敢说实话,怕母亲会承受不了。“女儿也不了解。”
“是吗?”王妃虽然从不插手过问府内的事,但她十分疼爱婉盈,对于女儿的日常生活及婚姻状况都派了人小心监看着。“娘听说天仇经常夜不归营,并刻意搞垮你爹暗地里主持的几处‘产业’。”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反正那些都不是什么正当的营生,垮了就垮了,谅你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娘只希望这次抄家不要又是他居中搞鬼。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把他惹火,甭说女婿,就是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女儿明白。”婉盈很感谢母亲的关心,“我想,这件事跟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到底不是官场上的人,没有这份能耐的。”
王妃不动声色地瞅着女儿,许久才点点头。
“他人呢?”
“他……”婉盈艰难地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又紧抿,着。
“等他回来,记得叫他来见我。”她缓缓地转身,又吩咐一句,“前头乱烘烘的,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是别去了,回房歇息吧。”
“我去看看就回房。”不等母亲回应,婉盈已经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第八章
楚添啸像被抽掉了筋骨,身子一软,几乎瘫倒,但立刻又撑了起来,颤着右手指着南方钺。
“你真的非开我的金库不可?”
“圣旨难违,不开成吗?”南方钺道:“是你告诉皇上,说我私藏了三百两黄金,也是你和朱大人亲自押这批黄金进宫的,如今黄金变成铅条,惹怒圣颜,是你犯了欺君之罪,意图侵占那批黄金,我不到你府上来搜查领回,你让我上哪儿去?难不成是朱大人嫁祸给你的?”
“不不不,你别含血喷人!朱永廉真是衰运当头,今日里平白弄丢了楚添啸的五万两犹杀不成笑天仇,夜里原想过来抢些功劳,分一杯羹,岂料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腥。“押解那二十箱黄金的时候,我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半步也投离开过,怎么可能侵占任何东西?”
“住口!”楚添啸铁青着脸,浑身充满火气。“这件案子分明是你居中装神弄鬼,你……你难逃干系!”
“省点力气吧!两位。”此刻南方钺已派御林军将大门封住,刑部及内院的官员都只等他一声令下,立即动手开启和亲王府的金库,搜出那三百万两“半途遗失”的黄金。
南方钺和楚添啸共同在朝为官已有二十年,眼见他发迹,受封为亲王,也目睹他将一干忠臣整得落花流水,谁料竟有今日?
多亏他女儿帮忙,否则谁也斗不垮他。
也许是天意吧!楚添啸养了个女儿来替他赎罪,自己则因祸得福,“赚”了一个儿媳妇,那个叫笑天仇的应该就是他的独生子南方奕,虽然他戴了个丑面具,可那声音、身形实在太像他年轻的时候……
“南方大人!”刑部的何大人见他半响不说话,急着唤道:“时候不早,咱们该开始行动了。”
“噢!对对对。”南方钺礼貌性地上前几楚添啸一揖,“王爷,下官奉旨而为,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哼!”楚添啸臭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当心点,弄坏了我的骨董,要你十倍赔给我。”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威胁。
“开金库!”南方钺命令众士兵,“先腾出一间空房,按数清点,一块黄金也不能多拿,更不许私带财物。”
众人齐声答了一声“是”,即分头进行工作。
“大人您看,这上头果然刻有‘至贵’两个字。”何大人指着黄澄澄的金块说道。
“嗯。”南方钺点点头,这个秘密是婉盈告诉他的,当然不会错。
“原来大人那二十箱黄金,真的被和亲王调了包。”
“你放屁!”楚添啸活到这把年纪,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简直快被怒火烧死了。金库里的黄金明明是他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聚来的,南方钺居然硬指他那二十箱金子上头,也刻有“至贵”两个字,更匪夷所思的是朱永廉亲眼看见的二十箱金子,居然摇身一变,全成了染色的铅块?他那该死的眼睛,非要把他挖出来喂狗不可。
何大人鄙夷地瞟了楚添啸一眼,“南方大人这批金子是准备赈灾用的,你昧着良心给偷偷换成铅块,还好意思冲着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