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一定就像飞行,只是比那更好。他尝起来是她最喜欢的各种味道的总和:香喷喷的姜汁面包、甜甜的柠檬蜂蜜、奶油圆饼和草莓派、陈年醇酒和新鲜的酵母面包。她晕晕然,全身轻飘飘的,血液发狂地在体内奔流,心跳如雷鸣。她感觉忽冷忽热。
这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她好奇地想着他的心跳是否也像她的这么急切,并试着再挨近些以感觉到它。她一手按在他胸口,另一手绕在他颈间以免虚软的双膝使她跌倒。他的手臂在她臀下移动,将她举离地板,她不觉更紧地攀着他。
他以一手把玩着她脸旁的鬈发,然后轻揉她的耳朵,再移下她喉间、肩膀、手臂到她肋间,在那里以与他的舌头相同的节奏揉着圈圈。
她不要这一吻结束,因而他抽身退开时她不觉轻喊一声。她缓缓睁开双眼望入公爵深蓝色的眼中,一抹需要的光芒一闪而逝,接着将她与这个世界摒除在外的面具又落了下来。那个冷酷的公爵回来了。
「妳可以。」他说道。
「啊?」她抬眼搜寻着他眼中那需要的踪迹,依然沉醉于方才那一吻及他双臂的感觉里。「我可以做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她的心事都写在眼底。
「算了。」他说着望向别处片刻,然后又看向门口。
喜儿突然害怕地想着是不是有人看到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房门依然是关着的,房内也只有他们两人。
他放她下来,双手依旧搁在她肩上。他脸色稍霁地梭巡着她的脸,注视她的嘴好半晌,然后以指关节支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
「嫁给我。」
她一径呆视着他,无法思考、行动或言语。她告诉自己她又在幻想了,他不可能说了那句话。
「嫁给我我。」他又说了一次。
「噢,我的天!」她一手掩住嘴倒退一步。他那么说了,真的那么说了,老天,她一定是死了升上女巫的天堂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勾住她的下巴,一次又一次地、轻柔地吻她。「嫁给我,」他挨着她的唇说道。「嫁给我。
「我不能。」只是她背叛的唇却寻找着他的。
「妳当然能,妳的年龄己经够了。」他又轻刷过她的唇。
「不,我是说我能,但我不可以。」
她话声未落他已深深地吻上她许久许久,直到她忘了如何思考,然后他的唇移向她耳畔。「妳将会成为一个公爵夫人。」
「我不──」
他以另一个吻使她安静下来,拉她紧贴在他身前,然后才又离开她的唇,移向她的耳朵。「嫁给我,梅喜儿。」
「嗯嗯嗯。」
他的舌尖绕着她耳朵打转,令她一阵轻颤。
「但是我不认识你呀。」她试着退开些好看清楚他的脸。
吻一路来到她的颈间。「婚姻可以解决那个问题的,相信我。」
「那么爱情呢?」
他在接近她的肩膀处停下来。「妳和某人在谈恋爱吗?」
「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
「但我们才刚碰巧相遇、相识啊!」
「许多婚姻都是在当事人素未谋面的情况下安排的。」
「但你是贝尔摩公爵。」
「我知道,」他附在她耳际低喃道。「而妳是苏格兰人。」
「但是但是」
「妳不喜欢作个公爵夫人吗?」他低沉的声音既温柔又沉静。
她迷失在他具暗示的话而生的遐思里。
「我的公爵夫人。」
她没说话,他的唇又印下一连串蝶翼般的轻吻。「嗯?」他的唇掠过她的太阳穴。「喜不喜欢?」
「我不确定呃,我是说,是的呃,不。」
「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的唇再度掩上她的。
她叹口气。
「嫁给我,小苏格兰。」
「我是个女巫。」,
「大多数女人偶尔都是。」
「不,你不了解。我是女巫,真的女巫。」
「而我也可能是真的混球。我们会彼此适应的,我不在乎妳自认为是什么,我只要妳嫁给我。」
「我们不能结婚。」
「我们能,就是现在,今天。」
「现在?」
「是的,现在。」
「我们不能就这样结婚。」
「我是贝尔摩公爵,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坚决的语调令喜儿愣住了。他俯视她,脸色变得柔和。「没有人会质疑这桩婚姻,因为我是贝尔摩公爵。」
她无法反驳这个论点,公爵确实是有特权的。
「妳将会住在贝尔摩庄园。」他的拇指揉搓着她的下颔。
「但是──」
「妳会拥有所有妳想要的东西。」
「但是──」
「妳会喜欢那样的,不是吗?」
「呃,是的,但这太快了。」
他的手指轻画过她的颚下,双唇羽毛般地轻点过她的,然后轻声说道:「嫁给我,小苏格兰。」
她缓缓合上双眼。为了听见他再那么叫她她几乎什么都愿意。他再次亲吻她,片刻之后退了开来。「诚如我说过的,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婚姻都要经过仔细计划的。」
他突然浑身僵硬,彷佛她说了什么触怒了他。他的下巴绷紧了。「这一桩不用。」下一秒钟他已重重压上她的唇,彷佛藉由吻得她失去理智他可以发泄某种深沉的愤怒似的。他主宰了她的嘴与所有的知觉,使她初尝激情为何物。
这是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吻。前一个是温柔,这一个是强横的;前一个吻是诱惑、缠绵而带有说服意味的,这一个却蕴涵着力量,是一个需要证明什么的公爵的吻。
而且他做到了,他证明了他可以使梅喜儿忘记如何说不。
X X X X X
喜儿坐在女士休息室里的镜前,将一绺松脱的发丝塞回发髻内,然后插上发针,再打量一下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作白日梦似的,但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她伸出一指抚过肿胀的双唇,他吻了她,真正吻过她。她又摸摸她雪白的双颊上他的胡髭摩擦过留下的粉红色痕迹,然后再摸摸她的唇,彷佛在等着镜中的她消失似的。然后她微微一笑,接着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公爵真的吻过她。她深吸一口气并闭上眼睛回忆着,半晌后她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披着她外套的椅旁。公爵一得到他要的答案之后就走了,说是要去做些安排好让他们能在一小时之内完婚。
结婚,梅喜儿嫁给一个公爵。她不禁猜想着公爵夫人要做些什么,她做那些事会比施魔法好吗?这使她有些担心,但并非她思绪的中心。
公爵才是。
真奇怪,一个从不笑的人居然会使她产生某些她甚至不知其存在的感觉。自一看到他,他们之间便形成了某种联系。这个男人需要她,他需要她的希望与魔法。
他需要微笑和亲吻──每个人都需要亲吻,此外一切都不重要了,包括他们才刚认识、他们之间的差异──他是凡人而她是女巫、她的魔法及对未来的疑虑,都不重要。某种直觉使她确定这就是她注定要来的地方,童话故事般的结局以爱与梦想交织而成的缎带绑着、像个礼物般地就躺在她双手上。
门打了开来,他走进来。她看一下他不豫的表情,一股恐惧淹没了她。她早就知道这好得不可能是真的,从没有如此美妙的事在喜儿身上发生过,现在当然也不可能。
从他脸上她便看得出婚礼已经取消了,他一副吃了什么使他生病的东西的表情。他正准备告诉她他终究不打算娶她,她武装好自己准备承受失望这个她已非常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