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冰冷的神情褪了,口气虽然淡淡的,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太太太……太阳终于……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不见了。」深吸口气,水儿抬起脸,怯怯地朝他漾出笑容。
怎么?少爷一回来,难道就去了水儿姑娘的房间?!韩通呆呆地站在原地听,下巴还掉在地上捡不回来。
「我不会不见,先回妳房间。」就这样大刺刺地,南宫缺搂住她往外走,对她长发未束的佣懒模样被别人瞧见有点不高兴。
「少爷。」才走到门口,张大婶又来报告。
「有事?」
「有位自称南天仇的大夫说要见您。」张大婶连忙道。看到少爷回来,她总算可以放心。
「请他直接到水儿的房间。」南宫缺交代一声,便搂着水儿回房。
水儿的房间?
张大婶疑惑的眼神跟依然呆愣的韩总管相对,同时想通一件事--
少爷……昨天晚上睡在水儿房里?!
第七章
向来细心又善于察颜观色的南天仇,一眼就看穿南宫缺对水儿的不同,也意会到水儿的特别怯生。
要不是南宫缺在场,恐怕她早就退得远远,躲起来了。
但是,南天仇那张温和的俊脸,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是很能让人感到安心与信任的,也之所以,水儿没有怕他太久,再加上南宫缺就在一旁,便很配合地让他诊脉、查看伤口。
当他看到水儿手腕上的烫伤时,询问似的望向南宫缺。
「我不要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疤。」南宫缺直接说出要求。
南天仇点点头,说道:「你搂住她吧。」
南宫缺立刻搂住水儿的肩。
「如果害怕,就不要看。这不会很痛,但看起来会比较可怕。」南天仇温和地向水儿解释。
「嗯。」水儿点头,胆小地将脸埋进南宫缺的腰腹。
南天仇准备好银针,也让爱妻将伤药备在一旁,接着刺破水泡、消毒、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而快速;再将一瓶外敷药交给萧羽,让她去为水儿的脸上药,自己避嫌,则和南宫缺走到外边。
「她是你选中的人?」南天仇问。
「是。」
「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南天仇微笑道:「但是,其实我也不该意外的。」
「嗯?」南宫缺眼露疑问。
「你是个很强悍的男人,几乎没有什么事难得倒你,像你这样的人要选择一个伴侣,她的家世、她的相貌、她能不能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性情,要能以你为天、只信任你、只依赖你。虽说女子多半依靠男人,但真正能为一个男人而生、为一个男人而活的女人并不多。」
「我不知道你这神医,居然也会看相了。」南宫缺轻描淡写地回道。
南天仇笑了笑,摇着头,「我不是会看相,而是看得懂--她对你的信任、你对她的疼惜。」
「疼惜?」他蹙眉。他刚刚有表现出来吗?
「如果不疼她,你会在她受痛时,出现那种想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的表情?如果不惜她,你会向我开口,要我调理她的身子?」南天仇何等敏锐,就算刚刚是专心为水儿上药,但绝不会连水儿伤口一疼,连带的引出南宫缺嗜血表情的这种明显反应也看不出来。
南宫缺也不否认。
「你快跟胤一样多嘴了。」顿了顿。「三天后,我将迎娶水儿。」
「这么快?!」这就让南天仇讶异了。转而一想,南宫决定做的事,何曾拖过?而且任谁都阻止不了,他倒也不必现在才来惊讶。「那么,我和羽儿就留下来让你招待了。」
「那么,请你的妻子在行礼时照顾水儿?」
「没问题。」南天仇一口答应。可以想见南宫缺成婚不打算大费周章地让一伙人捣乱,以他独断的个性,是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但……
会不会简化婚礼的原因,也是对水儿的一种体贴呢?南天仇深思望着好友。
如果真是这样,那水儿在南宫缺心里的分量,恐怕就此他原本预估的更为深重。看来,他得好好将水儿的身体调理好才行。
「这二天,我也正好仔细了解水儿姑娘的作息,在我离开之前,会开出一帖调理的方子,日后就靠你照拂她了。」
「我明白,多谢。」
「不必客气。」朋友嘛,就是用来互相麻烦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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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少爷的冷脸鞭策着,韩通和张大婶卯起来筹备婚事,所有坊里的人全动员起来布置。
虽然没请什么客人,可是自家人总要热闹一番,该有的东西还是不能少,所以红灯、结彩、嫁衣……各式喜事用品,样样齐备。
所有的人都知道少爷要娶水儿姑娘--以后该叫少夫人了,只除了那个整天待在房里调养身体的准新娘。
成亲这天,张大婶和萧羽合力替水儿换上嫁衣,水儿疑惑地穿上大红衣裳,白皙无瑕的脸涂上淡淡的粉妆,唇办点上朱润的困脂,头戴繁重而贵气的凤冠,盖上红头巾,被萧羽扶到前头大厅。
因为盖着头巾,她什么都看不见,心头格外不安,又听见四周人声来来去去,她不安的想后退,双手却被熟悉的一双大手牵住,塞进一条红色彩带。
当韩通适时大声地念出「一拜天地」,她乍然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哪!她……她在拜堂!
等她回过神,仪式已经进行完毕,她无法抗拒地任萧羽将她扶到一间卧房内,端坐在床沿。
「依照古礼,新娘子要在新房坐着,等着新郎回房来替妳掀头巾。」萧羽叙述的嗓音传来,水儿只觉得一片惊慌。
「我,我不……」她想拿下头巾。
「水儿,婚礼仪式已经完成,妳已经嫁人了,妳不会现在想后悔吧?」萧羽的语气里隐隐有着笑意。「如果妳敢后侮,妳的新婚夫婿可能会气得把南饼坊给掀了。」
水儿倒抽口气。「他……他他他……脾气……这么糟?!」
「他脾气好不好,妳应该是最了解的人呀。」萧羽觉得奇怪,明明她和新郎那么亲近,怎么却问这种话?
「我……」她怎么可能了解?她连自己要成亲、要嫁人了都不知道呀!
「别慌。」看出她在害怕,萧羽安抚她。「当新娘,难免会觉得害怕,就算嫁的是自己熟悉的人,身分上的转变,也会让人一时不知所措。不过妳放心,我相信妳相公会很疼惜妳的。」
「可、可是……」水儿还没说完,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浑身僵住,萧羽却是将她的双手放回膝上,然后转开身。
「她在怕,好好安抚她。」提醒一句,萧羽将新房留给这对新人,门扉再度被合上。
水儿、心里更惊慌了。她的……相公……到底……是谁……
就在水儿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把秤尺掀开了红头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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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几乎立时闭上眼,不敢看向来人。
一只有力的手指坚定地抬起她下颔,不让她将妆点后更显得美丽非凡的动人脸蛋藏起,他细细地望着她。
虽然美丽并不是令他动心的先决条件,但不可否认,她的美丽是叫人无法不惊艳的,尤其此刻,在房内烛火闪烁摇曳照衬下,将她妆点后的嫣红小脸,更投射出一种忽明忽灭的别致美戚。
绝美的脸庞、娇小的身躯,她--是极诱人的,却也是令他怜惜的。
他低首轻吻她的唇,听见她着慌地抽口气。
她在害怕。
南宫缺感到好气又好笑,她不会是不知道他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