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我告诉妳,男人通常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叫』!」他是在嘲弄她,「妳应该不陌生吧?」
季蓉芸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各国的风俗民情不同,怎么这男人说话老是一副戏谑的口吻,而且乍听之下,还带有些许的醋意──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一定是!
「我要消毒了喔!」她还是好心的预警。
「快动手吧!」他早有准备,对着酒瓶灌了好大一口白兰地。
季蓉芸决定不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就让他疼死算了,于是,开始动手为他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令她佩服的是,他哼也不哼一声,挺能忍耐的。
流了不少血,伤口上的疼痛加上酒精在体内作祟,雷蒙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喂!你要不要紧啊?」季蓉芸看着他双眼快合上,不怎么放心的问。
「闭嘴!我要睡一下。」他好累,好想睡。
「你的房间在哪里?」
「在左转的第一间──」
季蓉芸趁他还有一丝知觉,连忙扶他到房间去。
上帝保佑!千万别让他的伤势恶化才好。
季蓉芸听见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倏地睁开眼睛,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老天!我怎么睡着了?」不过,她的确也好累了,尤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挺难受的!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内心还因内疚而揪痛了一下。
她细心地检查他的伤口,很幸运的是已经不流血了,可是,当她摸了他的额头时,差点惊叫出声。
好烫!他正在发高烧!这可能是他伤口发炎,也是造成他不断呻吟的原因。
她真该坚持送他去医院,也不至于令他如此痛苦,这更增加她的内疚。
季蓉芸马上到冰箱找冰块,然后用毛巾包着冰块放置在他额上,想试试是否可以帮助他退烧。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他的温度非但没减退,反而愈来愈高。
她记起急救箱内用来消毒用的酒精,这时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因为她知道将酒精加水稀释浓度之后擦拭身体,可以有助于热度的散发。
她没有犹豫地立刻为他擦拭身体,坦白说,在艺术学院里,她也曾画过不少男模特儿的裸体,但那只限于远观,而像现在这么亲近男性的裸体,她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在她为他包扎伤口时,她就注意到他有一副健壮的体格,但现在她知道「健壮」二字还不足以形容他完美如神祇的体格。
他一定时常运动,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而他身材的比例可以说是满分,以她专业的眼光,她都不禁要发出惊叹。
唉!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心猿意马地对着他的身材评论起来。
幸亏他已呈半昏迷状态,要不然,若被他看见她刚才的「色样」,八成会以为她是个「色女」呢!
她收拾起自己的想入非非,正襟危坐地为他细心擦拭身体。
终于,他的温度在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下有了下降的趋势,她心头上的大石头也稍稍可以落下了。
「水……我要喝……水……」
「好,我马上倒给你喝。」她很高兴他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的反应。
季蓉芸小心翼翼地想将他稍稍扶高,以免他被喝下去的水呛到,岂知,她才轻轻碰了他一下,他马上大叫一声,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她已被用力地推倒在地。
由于事发突然,在毫无防备下,她的右手臂撞上了墙壁。
好痛啊!她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而她的手臂已经红了一大片,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会瘀血的。
一听见床上又传来要喝水的呻吟声,她立刻忍着手臂上的痛回到床边。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敢再胡乱碰他,只好用棉花棒沾湿他的唇,但他却像在沙漠里行走多时急欲找水喝的人般,棉花棒上的水根本不能为他解渴。
「水……水……」他在昏迷中皱着眉大喊。
找不到吸管,又怕再次被攻击,无计可施下,季蓉芸只得让自己含着一大口水,然后再把自己的唇贴近他的唇,慢慢地将自己口中的水送入他的口中。
突然,他如获甘霖般地紧紧吸吮着她的唇……老天!这可是她的初吻耶!她万万没料到自己保留了二十二年的初吻竟这么没了。
算了!谁教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他及时伸出援手,别说是初吻,就连她宝贵的贞操也保不住了。
就算是报恩吧!
淡霞的心情手札II
天气忽晴忽阴,春天后母脸。
牵着谅谅的小手,两个母女俩走在街上,我忽然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女儿竟长高许多,这也代表她一天天的长大了。
忽然,她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我问:「妈妈,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都会在家,而我的爸爸却常常不在家?」
我忽然无言以对,但仍给了她一个答复。我告诉她,爸爸不在家是因为要工作赚钱,给她缴学费、买芭比娃娃、买漂亮的衣服……
她又拉长音调喔了一声,我发现我提及那些平常最令她开心的玩具和衣服时,她眼中并没有应有的喜悦,反倒是一脸的沉郁,于是,她开始抱怨,她觉得爸爸不够关心她……
这是身为现代孩童的悲哀,也是现代人生活的悲哀,许多人在盲目追求心中的希望时,却常常忽略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谅谅是我一手带大的,在她成长的过程里,我几乎全程参与,但反之,她的父亲却完全忽略了要参与孩子的成长过程,在谅谅眼中,爸爸就像她的大玩偶,爸爸就像圣诞老公公,但是随着年龄增加,她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大玩偶,也不是圣诞老公公,她需要一个可以分享她课业上成就的爸爸,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陪她谈心的爸爸。
但,他还是忽略了。
第四章
雷蒙彷佛是身陷沙漠中的流浪者,寻找着遥遥无期的绿洲。
忽然,甘甜的露水藉由柔软的花瓣滋润了他干渴的嘴,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有个漂亮、善良的天使不断温柔地和他说话,她的声音有如天籁。
这位天使令他想起慈祥的母亲,顿时,他见到一道白光,他母亲出现在他的眼前,母亲对着他微笑,可是,当他想要更接近她时,她的影像却愈来愈远。
「不要离开我……」他急忙地伸手想挽留母亲,可是他的手却彷佛失去所有的力量,怎样也抬不起来。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他奋力地睁开双眼。
但是,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猫熊般的黑眼圈与疲惫的容颜。
「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妳……妳怎么会在这里?」他有些茫然。
「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她埋怨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夜发了高烧有多吓人,要是你肯听我的话去医院,也不会折磨自己一整夜,我也不必跟着你提心吊胆了一整夜。」
「妳一直在照顾我?」难道天使就是她?
「对!就是我!」她没好气地说,眼看他就要起来,她连忙出声阻止,「别乱动!注意你的伤口。」
「妳好象很关心我?」雷蒙的眼瞳露出强烈的疑惑,「妳彻夜不归,难道不怕妳的──家人担心?」他本想说「情人」,可是不知为了什么,只要想到褚凯和她的关系,他的心就没来由的感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