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吃早餐,顺便四处走动和臣子闲聊是亨利一向的习惯,因此找上他谈话的怜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真是谢天谢地。
“你丈夫一定排在竞技名单的首位是不是?怜儿夫人。”
看来亨利的心情不错,但愿这对自己而言是个好预兆。“他不来了,陛下。”亨利惊问发生了什麽事?怜儿便将详情告知。“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保护他的方法。”
“保护他!我想他需要对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最好的事,陛下,”她难过的回答:“我并不後悔解除了他可能受伤的危机,我没有逾越本分。”
亨利摇头笑道:“你太不了解你的丈夫了,怜儿夫人,你这根本不是在帮他,我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名骑士,他曾说狄雷夫是个最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亲眼目睹过你丈夫身受重伤,仍能奋战不歇的场面,所以大家才会称他为黑狼,这外号可不是纯粹因他的皮肤黑而来。”
“我……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一点,陛下。”
“像这样的竞技根本伤不了他,夫人,恐怕他不会感激你。”
“我知道。”
“你不是来请求我保护你的吧?”
“不是,我是来请求你派人护送我回家去,因为雷夫的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绝不可能动身。”
“你想避开他的怒火?”
“不……不是,只是给他一些恢复冷静的时闲。”
亨利笑道:“也不至於那麽糟啦,他再怎麽凶,也是一个讲理的人,至少会先听完你的解释;不,夫人,我不能派人送你回家去,只能送你回到他身边去。”他比个手势,召来三人吩咐,然後再对怜儿说:“我建议你跟他说实话,说不定他会因此谅解你愚蠢的行为。”
“实话?他早就知道我不希望他参加今天的竞技。”
“我指的是原因之後的真正原因,亲爱的,告诉他你爱他,我跟你保证结果必定会令你大吃一惊。”
怜儿告退离去,也不想通知仍在另一边等候的皮耶了;告诉他她爱他?不,才不,承认她爱……唉,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个啦。
回到住处後,她告诉已等得不耐烦的吉斯说雷夫还要再一下子才会准备好,请他先到竞技场去和皮耶会合,吉斯不疑有他,忙不迭就带著人赶去了。
怜儿算了算他还留下八个人,马上跟为首的那名士兵说话,他不像皮耶和吉斯敢反问问题,只会照夫人吩咐的去做,立刻派人跟怜儿进去提行李。
德恩就比较难打发,怜儿既不能留下他跟雷夫说她走了,又不能把他带著碍手碍脚,只好等侍女和行李都下楼去後,才跟他撒谎。
“国王怕雷夫大人醒来之後情绪依然激动,会听不进我的解释,所以要我暂时搬进西敏宫去住。”
“理智的决定,夫人,”德恩说:“这麽说国王答应保护你了?”
“对,你好好待在大人身边,等他醒来。”
再看雷夫一眼,知道下次两人再见时,他的表情绝不会像此刻一样的安详平静;怜儿打了个冷颤不晓得自己就此离去,是不是会使情况变得更糟?但愿时间真的能帮她一个忙。
☆ ☆ ☆
傍晚时分怜儿命令人马离开大路,进入树林中休息,盖文虽极力反对,但怜儿根本不听,她现在怕的又不是野兽,而是一醒过来,就会往坎普墩方向追赶的雷夫,所以她打算先到宝狮庄去避一避。
唉,她无意把宝狮庄的人民扯进这场夫妻是非中,只希望丈夫在动攻打宝狮庄的念头前会三思。
其实从家里到伦敦本来只需要五天的行程,来的时候是因为顾虑丈夫的伤,所以才会放慢速度,多走了几天,所以她再过不久就可以返抵家门。
心里一直惦挂著雷夫的地根本听不进葳葳的抱怨,便由得她在一边嘟哝。
雷夫一定不会原谅她,因为怜儿是抱著这个心思进入并不怎麽平静的梦乡中,所以她被蒙上嘴巴的一只手掌弄醒时,第一个念头便是:雷夫追来了。
她被抱出营帐,眼见营火依然炽烈,只是守卫不见了。
雷夫怎麽可能这样掳走她呢?他应该会带来大队人马,把全部的人都吵醒,而如果这不是在……?
怜儿开始挣扎,但已慢了一步,即使张口去咬,捉住她的人也不为所动,反而把她的嘴蒙得更紧,令她无法出声尖叫。
“别吵,小妞,不然我就得动手揍你了。”
歹徒说的是一般平民用的法语,怜儿同时发现他还另有同伴。“要把她送去给头头吗?”
“不然我们跟了她半天干什麽?”
“这个我们留著自己用好吗?”
“然後一块钱也拿不到?”回答的是捉住她的人。
“但是这个特别漂亮啊。”一张凶狠的脸在她眼前闪过。
“那和我们的酬劳有什麽关系?”
“我们可以两者兼得啊,”第三个声音出现了。“反正你的头头一样会『享用』她,德瑞克,为什麽我们就不能先『试用』?冒险捉她的人是我们,不管啦,在把她交出去之前,我一定要先玩。”
“我赞成,德瑞克,不然我们不走了。”第二个男人威胁道。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其他两个男人显然都在等著名叫德瑞克的男人作出最後决定,这时偏偏跑来第四个人,打破了沈默。“奥嘉,守卫不出一声就毙了,我做了件漂亮工作!”
“叫你的弟弟闭嘴,臭嘉,”德瑞克生气得说:“真不晓得以前怎麽会用他!”
“因为你必须靠他帮你杀人,”奥嘉流利的往下说:“怎麽样?是不是先让我们玩?”
“好,但不能在这里,”德瑞克说:“而且行动要快一些,免得我们尚未抵达城堡,她的人就先追上来。”
“我们应该将他们全干掉的,不然他们有马,追起来一定很快。”
“他们人太多了,笨蛋,快走啦!”
怜儿几乎是被拖著跑的,起先她还有些迟钝,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游戏,慢慢才有了真实感,老天,他们打算怎麽折磨她呢?
“她会像其他的人一样饱受虐待吗?奥嘉?”
“你的话太多了。”
“会不会嘛?奥嘉。”
“如果她不肯说出自己的身分,好让我们去要赎金,就会饱受折磨。”
“德瑞克会在一旁欣赏,是不是?”
“白痴!负责折磨她的就是德瑞克,欣赏的人是那个头头。”德瑞克闻言哈哈大笑,同时调侃奥嘉说他不是也常溜到地牢里去偷看。
在一阵沈默之外,奥嘉的弟弟又问道:“她会被关在那里很久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
“上回那个商人就一直被关到死,连送赎金来的人都一并被杀掉。”
“叫你弟弟闭嘴,奥嘉!”德瑞克喝道。
原以为绑架的行为只在前朝国王王位不保时盛行,想不到在亨利大力扫荡後的现在,依然有此罪行,想到德瑞克的“头头”将如何对待自己时,怜儿不惊大为惊恐,但那还不及当他们一夥四人停下,怜儿知道他们想干什麽时的惊惧。
德瑞克用粗暴的声音说:“我需要一样东西塞住她的嘴巴。”
“原来你也想要嘛,刚刚又何必装--”
“闭嘴!叫你找样东西来塞她的嘴,”德瑞克叫道:“我警告你们,时间不多,我们必须趁她的人尚未找上门来之前,将她带回城堡去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