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今天下午的试镜结果如何?成功了没有?”
当唐凌坐到华小茜的床边,华小茜才闻出了唐凌那一身的酒味。
“你去参加晚上的聚会了?”
这会儿,被唐凌那一身的酒气一熏,华小茜的睡意完全不见了。
“是啊!你不知道有多刺激、多好,那个吉安公司的老板张伟成一直灌我的酒,好险我的酒量好才没让他占到便宜。”
说话的当儿,唐凌整个人都躺到了床上,两只手仍在空中不停的舞著。
“你以为你是在酒店上班啊!还刺激、好玩呢!你知不知道那些有钱的大爷们是怎么看你们的?他们早把你们一个个都标上了价码,只要出手大方,还怕肥肉不到嘴?你看你,竟然为了这种宴会暍成这个样子。”
华小茜感到相当的意外,向来都和她一样不参加这种聚会的唐凌,怎么忽然转了陆?看到躺在床上的唐凌,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唐凌有一天会陷进金钱的陷阱里,不能自拔。
“你看!这就是那个张伟成送我的,劳力士表,是真的耶!价值好十万。他呀!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你说,我应不应该跟他多暍几杯?”
唐凌的话语里,明显的带著酒意,她玩弄著手腕上的表,开心的笑著。
“你怎么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应该知道,那些男人绝不会平白的对你好,一定会有所要求的。你是不是喝酒暍糊涂了?”
看到唐凌竟然收下了人家送的劳力士表,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华小茜的心里滋长著。
“是他硬要把手表戴在我手上的啊!他还说,只有我配得上这只表。反正不拿白不拿,管他那么多。现在是什么社会,你知不知道?现在啊!是金钱万能的社会,只要有钱,谁都不敢看你不起。”
“好吧!你一定要收,我也不能硬逼著你还给人家,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拗不过那已被物欲薰了心的唐凌,华小茜没好气的说著。当然,她完全不明白,此刻的唐凌心里真正的苦楚。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在阳明山的会场里,莉莉暍多了酒,跑到人家吧枱里,拿起水果刀就往她的手腕使力的划下去,伤口深得都可以看到骨头了,还流了一地的血。她整个人像发了疯似的,我们几个同事根本就架不住她。后来,会场的主人,鸿升企业的董事长徐啸天才吩咐下去,派了几个安全人员把莉莉抬上车子,送到医院去了。”
说到血淋淋的那一幕画面,唐凌的脸孔有些扭曲,像是被人掐扭得变了形那般。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倒是少了些酒意。
“莉莉?怎么会这样!”
华小茜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相信那个娇滴滴的莉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一直喊著她不要活了,说那个导演不但骗了她的身子,连她所有的积蓄,也用合伙投资的幌子,骗得一毛不剩。当她发现不对劲,想找他要回这笔钱时,在导演搬空了的办公室里,却只见到了几个和她一样,积蓄全被骗光的女孩子。她发疯似的找了那个导演一整天,终于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在暍多了酒的情况下,做了这件事。她真的是太傻了!”
对于发生在莉莉身上的事件,唐凌是深感同情的,虽然,她一直不是很欣赏莉莉的矫揉造作。
“有没有人陪她到医院?”
虽然,华小茜平常和莉莉的交情也不是很深,但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同事发生这种事,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那个蓝总监只让平常和莉莉最好的安琪陪著一起去,要其他的同事都继续留在现场。你没有看到当时蓝总监脸上那个可怕的表情,那模样像是恨不得一口把莉莉吃下去似的。这也难怪,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徐董一直摆一副臭脸给他看,虽然莉莉割腕自杀的时候,所有的客人都在院子里,因此,大部份的客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由于莉莉大声吵闹,一度把会场的气氛搞得很糟,我就是在莉莉被送走后,趁著兵荒马乱之际逃离开的。”
“我们明天没事,一起去看莉莉好不好?”
华小茜问著一旁已坐起身子的唐凌。
“好!”
唐凌这会儿的酒气,似乎全给莉莉的事吓退了,她心有余悸的站起身子,往房门走去。
“我要去泡个澡,好的休息一下,今天晚上真的是好恐怖。一
“早点休息吧!”
依然坐在床上的华小茜,看著唐凌将房门重新关上后,听到了电话的响声,直觉的看了一旁的闹钟,十点三十分,还不算太晚。拿起话筒后,她很快的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请找华小茜。”
“我就是。”
“我是宋允文。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你睡了吗?我刚刚才出开刀房。”
宋允文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腼眺,像初恋的小男生打电话给小女朋友般的害羞。
“我还没睡,有事吗?”
听到宋允文的声音,华小茜有一种好似接听亲人电话般温暖的感觉,然而,她向来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流露出她的情感。
“没事,今天这场刀,开了十一个小时,一出开刀房,我就好你,好听听你的声音,想知道你今天过得好不好。”
宋允文柔情似水的说著,让话筒另一端的华小茜,一时之间,觉得心上暖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茜,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没有听到华小茜的回答,宋允文有些担心的对著话筒询问。
“没什么事,只是刚刚听到同事割腕自杀的消息,心情有些烦闷。”
华小茜在电话里的声音,一直保持著淡淡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我现在到你那儿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太晚了!你也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华小茜很快便否决了宋允文的提议。其实,现在的她,多想有一个像宋允文般可靠的臂膀,可以让她停靠休息。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克制自己,宋允文的家庭背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显赫了,想做宋家的媳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她必须要维持好他们之间的那道安全距离。
“你累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明天五点半就可以离开医院了,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
宋允文手里拿著昨天晚上曾为华小茜擦拭过眼泪,回去后还舍不得清洗的手帕,用力的紧握著,害怕听到华小茜的拒绝。
想了几秒,华小茜努力的抗拒著自己即将冲口而出的回答,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说著:“我这几天比较忙,我再跟你联络,好不好“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再见!”
宋允文的语气里有著明显的失望,那声调让华小茜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再见!”
在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挂断声后,华小茜依然持著话筒,呆怔了几分钟,才缓缓将话筒挂上。
华小茜为自己泡了一杯牛奶,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著那本《半天崖》认真的读著——
一九七六年,七月
严筝在当时,不过是个高中刚毕业,懵懵懂懂、极欲一窥这个世界的小女孩。
利用联考后的空档,严筝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寻找短期看护工作的广告。
应征的当天,严筝穿了一件和那天的天空一样水蓝的洋装,由家里骑著脚踏车,来到这个前山碧绿葱葱,侧面却是坚石陡壁的山脚下,那栋白色的小木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