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个肩,‘只是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或许是我多心。’
晓中低声轻笑,‘原来如此。那八成是你那张俊脸又给你惹麻烦了,不知何处有位
姑娘家又看你看呆了。’
‘胆子真大,竟敢取笑我。’他促狭一笑,‘小心我的报复喔!’
‘真冤枉,我还以为说你有张俊脸是称赞,怎知一番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晓中
似假还真的抱怨道:‘那我改说你有张丑脸,将那些女人吓得看呆了,这样总成了吧!
’
‘伶牙俐嘴的女人。’
‘小心眼的男人。’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一秒后,互相被对方气呼呼的表情逗笑了。
‘算我输了。’勾烨好风度的承认。‘你这样实在让人无法与“七月”联想起来。
我第一次在戏院里见着你时,怎么也想不到你私底下是这么有趣的人。’
‘彼此彼此,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里还在想著『龙帮”为什么派个绣花枕头似的
男人来帮我呢!’
‘竟把我比喻成绣花枕头,真是失礼。’
‘我那时又不认识你,也根本不知道你就是“八面玲珑”啊,’晓中回想起初见面
的那一刻,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谁能料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竟会是上海十二少之一
,她以为人家称赞‘八面玲珑’是上海第一美男子之辞,不过是一种场面话等等。‘就
当我有眼不识泰山好了。’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勾烨微微一笑,‘对了,当初我问你为什么要以
“七月”做为代号,你还没告诉我呢!’
‘代号是组织给的。我们以月份组成十二个小组,我所领导的小组就是七月组。当
然啦,这和我们行动日期无关,只是方便辨认而已。目前既然我的代号已经曝光,等我
抵达香港,新的组织将会给我新代号。以后我就不再是“七月”了。’
‘哦,原来如此。’勾烨点点头,‘想不到革命份子们已经如此有组织了。这个法
子也很聪明,代号曝光后,重新更换新代号,这样一来,那些绿衣们也是捉不胜捉,更
别说他们连“七月”是名女英雌都不晓得,更别想要捉到你了。’
‘当我投效组织的那天起,我就心里有所准备了,哪怕是被捉到……我也不会为自
己投身革命事业感到后悔。’
勾烨眸子一暗,他无法忍受想像晓中被人以革命党的身分捉到,遭受种种酷刑,最
后被处死的画面。‘我绝不会让他们捉到你的。’这句话轻易地溜出口。
‘谢谢。’晓中没有听进他的言外之意。‘我晓得你会以完成任务为己任,不过,
遇到危险时还是请你别勉强。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这次麻烦你与我假扮夫妻
,真是给你添麻烦,我以前不习惯这样依靠别人的,真不好意思。’
你永远都可以依靠我!他差点就这么说出口了。‘太阳好像越来越大了,你还要待
在这边吗?’
‘我想再看一会儿书。’
‘那,把帽子戴上,小心晒晕了。’
躲在角落的王苹心儿抨抨地跳个不停。她听见了,她真的听见了,不会错的。那个
女人那女人根本不是勾烨的妻子,她是个革命党。代号‘七月’的革命份子。
等一下,她记忆里似乎也听过‘七月’这个名号。在哪里听过的?
啊!有了。那个总捕头口口声声说他会逮捕到案的人,似乎就是──这下,她可窃
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七月’是个女人,而且就在这艘船上!
一座座精雕细琢的烛台纷纷点燃,映着一面面落地大镜,遍洒璀璨缤纷的光华,以
光可鉴人的原木地板为舞池,一对对俪影优雅地舞动着。这是此艘客轮上难得的盛大舞
会。所有宾客都盛装出席了,就连船长都穿着一身隆重的标准制服上场为大家开舞,他
摸着王苹的腰,领着她旋转过一面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另一端受着众人瞩目的天生佳偶。
美丽俊俏的勾烨一身黑色正式的燕尾服,高大挺拔的身形是任何女人幻梦中的化身
,他熟练高雅的舞姿就像是为了跳舞而生。同样高挑美丽的另一半--段晓中一身纯白迷
地晚礼服,仅在腰际别着一朵艳丽绽放的兰花,那份飘逸出众的气质,也令全场所有打
扮得花枝招展的淑女们望尘莫及。
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美丽搭档,无疑是全场目光的焦点。
‘船长,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王苹娇声地问道。
见她最近三天来安分多了,照他所要求的,远离了勾烨夫妇。船长心里也很愧疚自
己前几天对她那么坏,出于补偿的心态下说:‘当然了,只要是你的请求,我一定会答
应的。’
‘请你等一下邀请勾夫人跳舞,我想与烨哥跳最后一支舞。’
‘这……’他才在心里称赞她表现良好,怎么现在又
--
‘你放心,我不是要找麻烦的。’王苹垂下眼脸,以颤抖的哭音说:‘人家认识他
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次我是一下子听到烨哥结婚没办法接受,才会闹出那么糗的事
,我自己现在也很后悔啊!如果你不让我找个机会向他道歉的话,我……我会一辈子都
不能原谅我自己的。’
‘苹苹。’该相信她吗?
‘拜托嘛,我保证,我只是祝福他和嫂子百年好合而已啊,’她抬起一双泪光闪烁
的大眼,乞怜地说:‘相信我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给你和烨哥难堪。’
禁不住她这样苦苦哀求,船长只得弃械投降了。‘好吧,那就一支舞,不能再多喔
,’
‘谢谢你,丹尼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乐曲转为慢步华尔滋时,船长将王苹带到勾烨与晓中的身边,他向晓中弯一下腰,
‘我有荣幸与夫人共舞一曲吗?’
晓中讶异地扬了一下眉头,然后接触到船长那请求的目光……‘我的舞跳得不好喔
,船长。’她将手交给了船长,‘万一踩到你,千万要原谅我。’
‘让美人踩到脚,就算痛也是种幸福。’船长微微一笑,‘尊夫人暂借一下了,勾
兄。’
以一微躬身做回答,勾烨注视着晓中与船长舞入池心。
‘你不请我跳吗?烨哥。’王苹站在一旁嗔道:‘站着很无聊呢!’
‘我想休息一下,如果我让你感到无聊,我相信会有许多人乐意与你跳舞。’
‘这么冷漠无情吗?烨哥。对我这位知道内情的人,不该这么冷漠吧?那么我把你
和小嫂子的秘密说了出去,也没有关系吗?’
调回了目光,勾烨皱起眉,‘王苹,你并不爱我,何苦费心编这些威胁的话。你想
要的,不过是独占我。可是这一点,恕我无法办到,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玩偶或是收藏
的对象。’
‘这可不是威胁喔!我全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你们的秘密。呵呵呵,如果我把
这事告诉张总捕头,不知道会如何呢!’王苹靠向他,抚摸他的唇说:‘给我一个贿赂
的吻吧,好久都没有尝到你热情的吻了。’
‘你知道些什么?’他目光化为冷冰。
‘全部。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骗局,我知道你们完完整整的事。’
她真的全部都知道吗?勾烨眯起眼来,王苹走火入魔的脸上充满着如假包换的喜悦
,或许她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过来。’他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出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