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一激,昆仑天佬微怒地说:“啐,开起你师父的玩笑了。我托苍尧去传话,要你们小心一个人,才不是什么马儿……我还记得我特意交代了苍尧,把占卜的结果告诉你们。”
“咦?不是马的名字吗?是个人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是一匹马啦!”昆仑天佬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木箱里东翻西找的,口中还念念有辞说:“奇怪,我记得是摆放在这边的……应该就在这里……啊哈,找到了找到了。”
一只被烧得漆黑的龟壳放在桌面上,“你自己看看吧,那上面显现了一个人形,还隐约可得见三个字,我只是把占卜上的结果告诉了苍尧,要他转达。难不成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把师父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果然上面是如昆仑天佬所言,有个人形,还有些看不太真切的裂痕,照师父所解的八宝马来看……难道是个名字……索慈沉思了一会儿,八……宝……马……该不会是……宝……八马……这么一组合一下,一个字顿时浮现她脑海。
骞!赵骞吧!
她豁然开朗的一击掌说:“原来是他呀!可惜现在才明白师父的警告,已晚一步,哥哥和赵家的冤仇已解,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哥哥所受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我看事情结束了。”
“好,能解决最好。”昆仑天佬微有醉意地说:“来来,我们继续喝吧。”
晓得那匹八宝马指的原是赵骞,索慈心中一颗大石也落了地。
现在赵家与索家已经达成和解也获得和平。虽然不知能维持多久,但她相信在响娘嫂子的努力之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真是太好了。
※※※
楚国首都,鄢郢。
“如何?赵公子,这批货的货色是否令你满意呢?”
赵骞微微颔首,“不愧是最精于制造兵器的楚国,加上你这位闻名于世的兵器炼制家,我的确感到相当的满意。”
那人笑得合不拢嘴,“能令赵公子感到满意是我王某人的荣幸,这次接获贵国大量兵器的订单,我曾感到极度惶恐,深怕不能达到您要求的水准。所以每把剑、弓的铸造都是我亲身监督我的弟子们炼制,一把把经过我的检验,才敢于今日交货给赵公子。”
“辛苦你了。”赵骞向左近的手下微微招个手,随从立刻搬上一只木箱,置于桌上,打开木盒后,露出的是一盒满满的金元宝。
“这些是你的酬金,请过目。”
立刻被金子吸引了目光,对方高兴地点起金子来。好半晌后,满意地收起木盒说道:“没错、没错,赵公子果真如传说中的慷慨大方,王某谢过公子的厚赏。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您作生意。”
“只要你生产的兵器品质能达到我的要求,机会不怕没有。”
两人又交谈些琐事之后,商人高高兴与地捧著金子离去了。赵骞打发众人离开房间,自己仅带著一名随从到客栈外的街市去散步。大街上人来人往,因端午佳节近,充满采买过节物品的市井小民,而显得喜气洋洋,非比寻常的热闹滚滚。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因公来楚国办事了。这个南方的国度,比起北方的大国总是生了些拘谨,多了分活力。街上的姑娘大方的与情郎对唱著情曲儿,自然而不矫揉造作的表达彼此的情意。这让初来乍到之人,多半会对于楚国人的民风开放感到诧异。其他国的卫道人士,总喜欢据此批评楚国人太过逸乐,但是赵骞倒是认为与其偷偷摸摸,背著众人做尽些不可告人之事,楚国人公开的赞赏与调情,反而显得光明磊落些。
信步走在充满活力的街市上,赵骞浑然不觉自己已吸引了诸多姑娘家的目光。他高大挺拔的北方人身材,在这南方国度里显得鹤立出众,一身简单白袍腰系美玉的翩翩风采,一眼即可让人看出他那不凡的身家。更不用说他俊气中带著浓厚男子气概的容貌,鼻如悬玉,眼如星,一双剑眉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那双凤眼里的无比睿智。像他这般略有点淡淡邪魅气质,亦正亦邪的美男子其实不多见,会让人看得目不转睛,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逛到一摊摆卖著珍奇古玩的摊子时,赵骞看上了一只琥珀麒麟,而驻留下脚步。正待询价,街上却突然骚乱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只看见一匹马儿在大街上放蹄狂奔,眼看已撞倒数人,众人皆慌忙闪躲。
“快点让开呀,我控制不了这匹马儿,快点让开!啊!”只见马背上一个伏在马身上的女娃儿不住地大喊著。那娇小的身子看来是驾驭不住那匹座骑的。
就在眨眼间,一名妇人正抱著一个奶娃儿要走过街,眼看要与这匹疯马撞上之际,赵骞不自觉地出手,将他手上的那块琥珀麒麟打向马头,说来也很巧,街角也千钧一发的窜出一条黑色的身影,火速的把妇人与奶娃儿往街边一拉,迅速得让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马儿因为被打痛了头,改变了驰向而撞进了一间客栈,才止下了脚步。而妇人与奶娃儿则毫发无伤地坐倒在街边的泥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当一切于刹那间落幕时,有些人根本还搞不清楚整个事是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的。
“哇!我的……我的琥珀……”珍玩小贩急得快哭了出来。
“放心,损失算在我头上。”赵骞指示随从去和珍玩小贩议价,自己倒是赶过去看看那匹马和马的主人有无大碍。
但是在他赶到那儿之前,那名黑衣少年已经先一步将困在疯马背上的姑娘解救下来。“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受伤?”
吓得浑身直发抖的姑娘抬起头来,“没……没有……”
“你确定吗?站不站得起来?”
“可以,只是……”姑娘双唇颤抖的试著起身,但一下子就倒在少年的身上,“对不起,可是我的腿发软……一时间站不起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少年微微一笑,双手搀起了她,“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打偏了马头,这才令马儿停下。我只来得及搭救妇人与小娃儿。你要是没事,我就放心了,还得去查看……”
“不用看,妇人已经没事离开了。”恰巧走入客栈内查看情况的赵骞听见两人的对谈,于是插口说道:“还真是奇遇呀,没想到会在这边看到你,索──”赵骞看一眼索慈那身少年郎的打扮,识趣地笑说:“索‘兄弟’。”
索慈诧异地眸子一张,但随即恢复常色,笑道:“我道是谁,能有那绝妙功夫用暗器把马头打偏,原来是你呀。赵当家的,怎么有空出来玩呢?现在赵国不是百废待举,忙得很吗?你这位爷儿不去处理国事,却在外边游山玩水,不好吧?”
“既然索兄弟有这闲情雅致出来游玩,为什么我就没这闲空忙中偷闲呢?”
真是冤家路窄,才说与赵家恩怨已了,偏又在这小小楚国给遇上了。下山头一天就看到不想看的人,真够倒楣的。说起来,其实索慈从第一眼就看赵骞不顺眼,不为别的,光是“赵家人”这三个字,就足以判他“惹人嫌”的罪过了。她承认这家伙的确有资格和她那几位哥哥较量,不论相貌、武术或是权谋,的确超群绝伦,但她就不喜欢这人脸上永远挂著那种……天才专有的傲慢笑容,仿佛世界是踩在脚底,而把他人都看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