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体贴地帮她拉上窗帘,缓缓走向床边。
浑沌的脑袋逐渐清醒,不用等人走近,念盈已经认出对方。
「哥,你怎么会一大早就在我房里呢?」她抬起手掩在额头上,还是藏不住宿醉的疲惫。
慕河在床头停下,居高临下地瞅着她。
「真难得,妳居然喝醉了。」他的语调清淡,听不出情绪。
念盈从指头的隙缝中打量他的表情,惺忪的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无力地说:「我是喝太多了,又一直逞强不让自己睡着,累积到最后才会这么不可收拾。」
「就像妳对裴玦那样吗?」他敏锐地问。
念盈疑惑地放下手,怔怔望着慕河难得板起的俊脸。
慕河这么明显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悦,念盈当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太震惊了,以致于张了口却忘了回答。
慕河幽幽叹口气,严刻的线条也软化下来。
「妳就这么喜欢他吗?妳真正跟他相处还不到半个月,就值得妳为他如此失魂落魄吗?」慕河不是很甘心地说。
想他当初回家时,她还为了看裴玦的相片而忘了迎接他,现在甚至还为他醉倒,这种差别待遇令他有些不平衡。
不只是慕河不甘心,念盈也是很哀怨。
她坐直身子,吁出一口很长的闷气。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没来由地在乎一个人。跟他相处后,那份在乎变得更深、更难以解释;然后贪心地想要更多。照片、背后的观察,再也满足不了我,我想更进一步认识他。但发现的愈多,他就离我愈远。我焦急地想捉住,但他早已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我同样舍不得的人……」真心话的最后也是一声长叹作结。
念盈落寞地垂下头去,哀悼她可怜的初恋。
慕河反而扯高嘴唇的弧线。
「果然让女主角一个人伤心是不道德的。」他带笑地说。
「什么?」念盈疑惑地迎上他嘴边那抹奇诡的笑意。
慕河揉揉她的头顶,慈爱地说:「妳不是纳闷我怎么会一早就出现在妳房里吗?其实我是去通知另一个主角上戏,顺道过来看看妳的情况。」
「主角?上戏?」念盈无法理解。
慕河还是笑得很神秘,很不怀好意。
「是啊,故事的高潮应该要全员集合,来个完美的结局才对呀。」他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念盈酒醉造反的大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剩下的直觉隐约嗅到风暴即将来袭的况味。
一瞬间,全身细胞像是被干冰砸到,冷得马上清醒。
「你……」她正想说什么,不料楼下的风暴提早到达,乒乒乓乓的噪动打断她的声音。
「真是个性急的演员,这么早就开工了啊。」慕河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满意地看着表上的时间。
十分钟,跟他预估的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三十年的兄弟,配合得真好。
念盈不安地拧紧眉。「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以观众的角度跟主角们都聊了一下。」慕河迷人的笑容看起来真的是牲畜无害。
念盈见了,却在第一时间内起床、更衣、冲下楼去。
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楼梯,慕河笑得更邪魅了。
「主角都集合了,我这个观众也该选个好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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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你这个该死的大混种!」
宁静的清晨六点钟,忽然响起一阵巨雷,加上强力的门板碰撞声,吵得人不得安眠。
裴玦丝毫不想理会,翻过身继续补眠。
「姓裴的!你还不给我醒来?!」惟天闯进裴玦的房间直杀到床边来,一把揪起床上那个没张开眼、或是根本就没有眼睛的家伙。
困极的裴玦任凭他抓着,眼皮就是提不上来。
「你这么慎重地喊我全名,想必是大事吧?」他闭着眼睛说。
看到他这副死样子,惟天快气炸了。
「你做过什么事,还要我提醒吗?!」他字字重音地咬出。
「你不叫醒我,我是无法思考的。」裴玦昨晚被慕河一搅和,为了想对策,苦思到凌晨五点才合眼,现在只想睡。
惟天心一横,用力把他甩回床上,再把他顶靠在床头,扳住他的肩膀。
「这样你醒了吗?!」他恶声恶气地问。
裴玦张开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谢谢你的帮忙。」他声音冰透地说。
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吵醒,再有教养的人也会发飙。
「少跟我打哈哈,我是来算帐的!」惟天愤恨地低吼。
惟天昨天很忙,一直忙到天亮才进门。本想回房倒头就睡的,谁知一打开门就见到慕河四平八稳地坐在他的工作台边翻阅他的手稿。
工作一整天已经够他火了,想休息时却见到房里多了一只讨厌的恶狼,立刻引燃了他的火药库。
谁知听过慕河几句话后,他整个人都被炸翻了,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拼回完整的神经。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攻进裴玦的巢穴,要一个公道。
「说!为什么念盈又喝醉酒地被你扛了进来?」他吼得很痛心。
他最亲爱的宝贝居然连续两次都被这条青蛇灌醉,天晓得他会不会趁着她不省人事时做出不可告人的坏事来!
「这你该去问本人吧?我只是收到通知去接她回来。」裴玦懒懒地说。
「真的只有接送这么简单吗?」他很怀疑。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单纯,那奸狐狸慕河为什么要特地到他房里等他?说话的口气还那么暧昧,铁定在暗示他什么。
裴玦斜斜睨他一眼。
「是慕河告诉你昨晚念盈的事吗?」他语调很淡地问。
「你管谁告诉我的!我只想知道念盈为什么要喝酒?!」惟天关心的只有一个人。
裴玦又瞅了他几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这就是慕河逼他尽快解决的手段吗?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既然人家都出招了,他不好好响应一下,似乎也说不过去。
他恶意地弯起了眼与唇,睥睨着惟天。
「如果真要说还有什么,就是在回来的路上,念盈吻了我。」他说得很轻松。
惟天的样子像是吞了一颗原子弹,整个人被轰烂了。
「你、刚、说、了、什、么?」他楞了一阵子,很笨拙地慢慢念出一个个字。
稍微排解了闷气的裴玦好笑地瞧住他。
「你在难过什么?难过有人抢走了你妹妹?还是难过我的心被抢走了?」他问得很不怀好意。
闻言,惟天的眼睛红了,立刻跳上床铺,掐住他的脖子。
「这个游戏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捉弄我很有趣吗?现在连念盈都要拖下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惟天狠怒地磨着牙。
呼吸困难的裴玦还没发言,有只手动作更快地插进两人之间。
「你们在做什么?」念盈一面拨开惟天的手,一面冷声地说。
她的出现让原本紧绷的空气变得更诡谲。
解除裴玦窒息的危机后,念盈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们两人。
她花了一些时间换衣服,不清楚之前的情形。等她冲下楼时,就只见到惟天两脚跨坐在裴玦的腰侧,裴玦衣衫不整。
一大清早,一张床,床上两个男人,这教人会有什么联想呢?
她幽幽叹了一声,神情有点受伤。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关门的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可是现在看来格外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