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罗医师有些狼狈。
「你、你是谁?我们之间的事你根本不懂。」
我们?言可卿的眉又微微蹙起了。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合称「我们」好不好?
她不理那个自作多情的高级知识份子,转而望着莫允捷笑了,「来复诊吗?」
莫允捷一看见她的笑脸,情绪跟着好转,拉着她走出休息室,留罗医师去思考下一个勾引对象。
「我来找你。」两人并肩走在医院走廊上,莫允捷跟着她去巡房。
其实满有用的,一些本来难缠得紧的病人看见莫允捷那张阎王脸都安分许多;不过她反而希望病患能发洩出心中的情绪——有时他们不能对家人发洩,只能发洩在医护人员身上了,这也算一种治疗吧?虽然她常腹诽在心,「你什么时候下班?」他知道护士的工作时间不太固定。
言可卿吊完一个病患的点滴,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莫先生不是来复诊的吗?」她微笑地问当然是基于礼貌。
「不,我刚说过,我来找你。」莫允捷笑道。
好奇怪呀,他笑起来……竟让她瞬间少了一拍心跳。
言可卿知道同事们正以奇怪的眼神注意她和这位「背面帅哥」,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明天来上夜班时会听到「黑遭大哥与他逃跑的妻子」版本,管他呢?
反正她能傻笑蒙混过去,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他找她的理由。
讨赏吗?毕竟他帮了她一个不算小的忙。
莫允捷知道她会觉得奇怪,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委婉的说辞。
「有事想跟你说。」他又笑道。「我不会绑架你的。」
「你笑起来其实蛮好看哩!」言可卿直觉的冲口而出,说后才微微地红了脸,「你为什么要留胡子呢?没想过把它刮干净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往护士站走去,莫允捷跟在她身边。
「呃…反正我也有事找你。」她把病例交给护土站后的同事,抬头对他说道:「等我一个小时好吗?我一个小时后就下班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比如说,突然发生连环大车祸、集体食物中毒,那么人手不够她当然要留下帮忙啦!否则应该能正常下班。
「好,我等你。」莫允捷一口白牙在浓黑的胡子中更显醒目。
「管家?」一叠报告丢在桌面。
孙嘉文背手站在玻璃帷幕之前,望着下面来去的蝼蚁般的人潮与火柴盒般的汽车。
他一向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自小他什么都要最好,只要他认定的「最好」;女人也不例外。
身为知名企业第二代,他不觉得这身份有何不好。
许多人只因为出身而任才能埋没,他有幸可以赢在起跑点上,若唱起高调不是太对不起那些先天条件便输他的人了吗?他们求之不得,而得到的人却弃若敝履,叫人如何心平?
所以他利用一切可供利用的资源。
而今他看上了言明达的私生女——言可卿。
确实,要联姻,多的是比言明达更好的对象,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去敷衍了事,却不料就此沉沦在言可卿那双绝不单纯的眼里。他们没有发现吗?言可卿柔顺优雅的外表只是保护色,真实的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只有他看出来的宝石未经琢磨的宝石。
莫允捷知道她柔顺外貌、娇柔语音下的真实吗?
还是,他已经挖掘出来,并享受着她经驯服之后的全心全意?
一思及此,孙嘉文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狂烧,他知道那叫做嫉妒!
他发现的宝石,绝不让人抢走!何况是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
名日管家,实际上不过是下人!
照报告上看来,这个名叫莫允捷的男人已经赋闲在家许久…孙嘉文背在身后的手握紧,锐利的眼眸瞇起,望着眼前空旷的天空,像是那裹有着他的猎物一般发出嗜血的光芒;猎物有两个,一个他恨不得带回怀里好好珍藏培养,期待她发出璀璨光芒的一天到来,炫花众人的眼,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另一个他则恨不得撕裂他的血肉、啃靳他的身骨,阻止他接近那即将开花的花苞——莫允捷是害虫,毋庸置疑!
「总经理……嘉文……」秘书进来,反手关上了门,眼神复杂地望着那个背对她的男人。
每次见到他,除了在她的房子里迎接他的到来之外,他几乎都是背对着她的;她为何会爱上一个总是背对着她的男人?
孙嘉文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不要在公司里叫我的名字!」
「是…已经下班子。」秘书委屈地轻声道。
她总怕他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面对他,只要他高兴,她什么都愿意做。
孙嘉文看了一眼手表,确实晚了;夏天的夜总是来得晚。
他回到办公桌前收拾桌面的东西,秘书也上前帮忙,看到了那叠报告,很简短,但确实是一份人身报告,不禁好奇地问:「总经理,这是……」
「不关你的事。」孙嘉文拿过那叠报告,除了第一页的基本贤料,包含电话住址等留了下来之外,其他全丢进了碎纸机里。
像是让他严厉的语气吓着了,秘书噤声,默默地为他穿上西装外套,像一个要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只不过她永远不会是。她爱他根深,他爱她却很浅,这是一份不平衡的爱,但她甘之如饴。
「今晚要到我那吗?」秘书与他走出门时问道。
她想念他,即使昨晚他才从她的房里离开,即使每日她便在他的门外办公,她还是想他,像是永远都不够似的。
能多拥有他一晚也是好的。
孙嘉文顿了一下脚步;他如今渴望的不是她,而是那颗蒙尘的宝石、那朵有害虫靠近的花,但又如何?
他需要生理的发洩——「好。」
他看见女子雀跃的胜,但心底却投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激起涟漪。
淡淡的,就像在看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没有意义。
言可卿,是他目前最想得到的东西——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搅动瓷杯里的液体,莫允捷并不急着开口。
上次她那么对言家两老说话,若他不再帮忙,她要到哪里再变出一个莫允捷?说他们分手了吗?那么她势必得再接受孙嘉文——她对言明达是什么感觉?恨?爱?还是……什么都不是?
要他来说,该是「什么都不是」吧!
他庆幸,言可卿不是言忱美惠的亲生女;难怪两人的外貌与气度天差地别。
从那天的情形看来,该是孙嘉文自己说要追求她吧!不要言家两老过施压力——但那怎么可能?他们就像吸血蛭,一闻到血腥味便钻了过去,非要吸到自己饱胀、甚至胀破肚皮为止。
只不过他们为何不去找言可卿的母亲施压呢?她既然让女儿接受言明达的安排,言明达岂有不惜此控制的理由?
孙嘉文是一个……该怎么说呢?莫允捷微笑地打开奶球的包装,将那浓稠的白乳倒了进去;就像他那天吃的蛤蜊,除非到死不松嘴。
莫允捷悠闲地看着奶精在褐色液体里画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漩涡状图形,让言可卿尽情打量,酝酿把要求说出口的勇气。
她确实需要勇气,尤其现在要开口的是一向在外装乖的一面。
他今天穿得与上次又不同了,上次是纯休闲的休闲服,这次则是代表青春叛逆的牛仔装;一个满脸胡子加墨镜,穿着牛仔裤、牛仔外套的胡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