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少能带着同母妹妹来「投案」,已经难能可贵了。
吕洞宾望向乔依人,「依儿,你不逃吗?」
她有的是机会动用亲情攻势,哀求乔大少放她逃走,但她为何沉默呢?
乔依人只是摇摇头,一迳的沉默。
他感到头痛,「既没有解药,也没有毒药,你来找我做什么?」
乔大少顿了顿,老实道:「我不知该怎么做。带着依人去衙门,我办不到;我不是老三,没他那么冷血。若告诉爹,我更不忍心见他老人家伤心。」
「那文华呢?他毕竟是当事人……他的妻子也是。」就知道这小子没胆。
来找他能做啥?冷血地带依儿去衙门?还是狠心告诉老人家──嘿!伯父容禀,你家老三的病不是病,而是给你家老二与老六下的毒,连你的媳妇也快去见阎王了?他能这么说吗?
乔大少摇摇头,「若只是老三一人中毒,他或许会放过依人;但依人却……却连殷小小一起害了,他定不会放过依人。」
唷,这小子脓包归脓包,观察力却不错。
「我不需要文华哥放过我。」乔依人忽然冷冷地开口。
雨个男人对视一眼,听起来……她想死哩!
「唉!乔老二呢?」吕洞宾想先把那个有胆策画,没胆下手的笨蛋抓起来;毒既是从他那儿拿的,说不定还有剩。「他或许还有解药。」
此时乔依人忽然笑了,「不可能的,他的毒药与解药全交给我了。」
吕洞宾一听,觉得才在眼前闪过的一线希望就这么没了,不禁呆然。
「依儿,你……」他吐出一口长气,站起身来。
他现在该怎么办?原先以为是三兄弟欲夺家产,或是外头得罪的人,反正个个皆想得十恶不赦、罪大莫及,而今面对动机不明的依儿,他竟无法决定是否押送她去衙门──若是乔老二就另当别论,当然是直接扭送衙门!
「吕洞宾,你没办法救老三吗?」
吕洞宾瞪他一眼,戳到他的痛处了!
「我要是有法子,三年前就救了,何必拖延到如今?你可知道毒素每在身体里一刻,对身体的损害就多一分?若非靠着高贵药材及文华本身的内力,他早已死了!」他怒道。
好吧!他在迁怒,对自己的无能迁怒。
这白癡竟还在他伤口上洒盐,尽问笨话!
乔大少闻言满面愁容,他倒不是真那么关心老三,只是……依人毕竟是他同母妹妹,她做出这种事,他也难辞其咎。
「反正先把乔老二抓起来──」
「抓?」
「不然要用请的吗?」吕洞宾心情实在不好。
好友的命竟是葬送在他有好感的女子手上,而这女子却是好友的妹妹!
感受十分复杂啊!
「你现在是乔府大少爷,三个弟弟一个无用,一个是杀人兇手,一个则卧病在床,拜讬你振作一点!」
这不是他的家务事啊!
乔大少竟还有胆子瞪他一眼,怒道:「我也想啊,但换做你是我,你能吗?」
「不能也得能!」吕洞宾厉眼一扫,望向乔依人,「我去说!」
「说?向谁说?」
「文华。」吕洞宾深吸一口气,「至于依儿……」
他该如何处置她?他真的不想亲手处置她,不想亲口说出她的罪行;在他的心目中,她曾是那么完美……「先将她软禁在后院吧!派两个家丁与一个婢女看守,另外立刻派家丁去把二少抓回府中。」语毕,他看向乔大少。
乔大少眨了眨眼,「呃,我去吗?」
「废话!」吕洞宾朝天翻个白眼,「不然我去吗?我只是一个客人啊!」
哦,老天!依儿,你犯的错不只伤害人命,还使得乔府失去惟一聪明有作为的人哪!
第十章
冷静地听完吕洞宾的话,乔文华沉默了好一会儿。
“文华,你……还好吧?”吕洞宾小心地问。
他扬起眉,不答反问:“二哥的房内搜过了吗?”
“搜了。”即使依儿说已经悉数毁去,他仍然努力搜过了。
乔文华缓缓闭上眼,表情平静得令人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也看不出他是否正难过于妹妹的背叛。
当他睁开眼,眼中闪烁的是吕洞宾熟悉的光芒,那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二哥一定藏有解药!”他肯定道:“二哥行事小心、生性多疑,当然也怕依妹反扑他,怎可能不为自己预留后路?所以二哥那儿一定至少还有一份解药!”
“呃……”
“一定要逼他吐出来!”乔文华狠厉地眯起眼,严厉的神情镶在他苍白且双颊凹陷的脸上,显得特别无情。“任何手段!”
吕洞宾却觉得很悲哀,他言下之意不就是……
“要对他用刑吗?”
睨一眼他,乔文华勾起唇角,“用刑得到的,不一定是真。对付二哥得用交换的手段。”
自家人的性格,他还不了解吗?
二哥喜爱名利荣禄,相对便显得贪生伯死,如今东窗事发,只要诱导得当,必会以解药交换一线生机,最忌一味威逼,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故而必须软硬兼施。
“这就交给你了,洞宾。”他起身拍拍好友肩膀。
“嗄?”吕洞宾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切就仰仗你了。”他再重复一次。
吕洞宾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听。这是乔府的家务事吧?
乔文华虚弱地咳了几声,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长气,双眼望天道:“虽从信笺上得知依儿涉嫌重大,但……仍比不上亲耳得知的震撼与感伤,我是那么地信任依儿,她却……唉!”
“然后呢?”吕洞宾冷冷地抱胸问。
他把视线调回正常高度,幽幽地说:“我现下实无心情面对二哥……洞宾,你我多年知交,难道忍心让我面对这种手足相残的事实?”
哼哼,吕宾眯起眼,冷冷地双手抱胸道:“忍心。”
看来他精神好得很,他白担心了。
乔文华不敢置信地倒退一步,手刚好扶着桌子,溜出一串咳声,连绵不绝--
“文华。”吕洞宾叹了口气,“我是大夫。”换言之,骗不了他。
或许是得知好友有救--文华的判断从未出错--所以他也能以较轻松的心情来面对,免去被他要得团团转的机会。
乔文华干脆坐下,抬头露出笑容,“洞宾,你愈来愈精明了。”
“托福、托福。”吕洞宾假笑地拱手作礼。
叹了口气,乔文华的笑容里有一丝无奈,“但我真的不想面对二哥……”
“文华……”他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
“尽管不合,不亲,我依旧当他是二哥,私底下仍有一份期望,未料……”乔文华叹气地说:“或许是我惟一的失策,低估了财势对人性的影响……”
或许该说,他对外人从未曾低估过,甚且利用其中矛盾抢得许多利益;但他却忘了“严以律己”,低估了自家人。
手足相残,是天下最悲惨的事。
吕洞宾陪着他叹气,不忍道:“你去歇息吧!”
“洞宾……怎好意思再让你卷入我乔府家务事?”
“你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他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豪迈地说。
乔文华望着他,千言万语只能化做一句,“谢谢。”
呵呵……小心不让心里的想法流露在眼神里,乔文华在心里微笑。洞宾,显然你托的福还不够深厚哪!
嗯,小小还在等他一同上街,他怎能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二哥,而让小小空等呢?
米 米 X
“三少,府里似乎有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殷小小虽走在花花绿绿的街上,却心系于乔府中的沉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