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他的嘴巴挺有型的,有种薄薄冷冷的韵味,但她知道他的嘴尝起来有多么火热……还有他滑不溜丢的舌头,总在她的齿缝间……害她吃了好几次的口水味儿……
啊!不行了,她越想下去脑子就越来越乱,越来越打结,不如什么都别想,速战速决地亲一下,马上就会结束。
飞快地将自己的嘴凑上前去,宝坊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上轻碰了一下意思意思,就作势要缩身,可是他的反应比她更快速,一个拉扯间,她整个人又重回他的怀抱中,而且唇也再度被他封锁住。
「啊……唔……嗯……」
这个臭饺子,为什么这么会亲人呢!亲得人骨头都快酥了!啊啊,口水流出来了,好丢脸!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亲得这么舒服的话,她不介意他再多亲一点!
想来想去,宝坊还是深信自己那夜是着了他的道,被他的迷汤灌晕了头,才会那般反常地听话。
也是打那一夜起,于子蛟就像玩她玩上瘾,总爱在她耳边吹气说话,要是她不小心脸红露了马脚,他就打蛇随棍上似的,更加放肆地逗着她玩,逼她快点乖乖就范回苏家去。
一想到回苏家就意味着成亲的宝坊,怎么样都无法点头同意。
虽然于子蛟无意解除婚约一事,让她有点小小的高兴(起码不会被人嘲笑为弃妇,也不需要想象自己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矛盾的是她也有丝疑惑,不知这样做会是正确的吗?
天底下没有像于子蛟那么了解她的人了,而且光是亲嘴他们也亲了不下十次,可是作夫妇就意味着自己永远都在于子蛟的「手掌心」里,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难道她一辈子都得在面对自己「夫君」时,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很明显的,在他和她之间,她想反败为胜,取得优势,根本难如登天。
尚未成亲前就已经如此,要是真的入了洞房……
「妳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宝坊。」锦锦从身后大力地拍打了她一下。
「哇!」
「哇哇!」锦锦反弹地后退两步,抚着心口说。「妳吓人啊?」
「臭小不点,是你先来吓我的好不好。」白他一眼,宝坊看看左右,哟!怎么回事,其它人怎么都不见了?
「戏早唱完了,宝大小姐。我是来叫妳用饭的!」锦锦唉唉地摇着头说。「不是我爱说妳,唱戏时三魂少了七魄就算了,反正也没人期待妳的歌喉。但也别想情郎想得连饭都忘了吃,要学西施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却变成东施效颦,三分不象样。」
「谁在想情郎了,你这臭小不点。」
「那妳是在想馒头还是在想包子?想得一个人哀声叹气,一下子脸红、一下子生气的?别说我人小鬼大爱乱说话,实在是妳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锦锦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吶,不用想了,妳的情郎就坐在那儿,去吧!去吃了他,或给他吃都行,我准妳。」
「锦——锦!」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捧着饭碗,子蛟望着从后台一路追着锦锦的宝坊,边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模样,边问着同桌吃饭的阿金等人。
「是啊!」阿金笑着点头。「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不必管他们,等会儿他们累了、饿了,就会过来吃饭了。」
这也是宝坊迟迟不肯回家的理由之一吧,子蛟看着宝坊那怒气冲冲却又显得生气勃勃的模样,和留在苏家大宅时的她比起来快乐多了。
并不是她在苏家过得不愉快,也没有人束缚着她,但是她毕竟扛着苏家大小姐的名号,绝非能自由自在生活的人。所以这些重担一旦卸下,她便玩得如此放纵,如此开怀。
还有些时间,就睁只眼、闭只眼,让宝坊玩到尽兴,直到她想回家为止。子蛟默默地在心中下了这个决定。
阿金歪着头。「咦?于公子怎么不动筷子,是这儿的菜不合你口味吗?」
「不,没这回事。」
子蛟夹起一块清蒸鲈鱼肉,正要往口中送时,宝坊倏地偷袭他的手,硬将他的筷子转向送到自己嘴里。
「宝儿,怎么吃没吃相。」
「臭饺子你干么这么小器,不过是吃你一口鱼肉而已。」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宝坊迫不及待地捧起饭碗说。「都是小不点满屋子飞奔,害我跟着跑得肚子咕噜叫不停,饿死了。这鱼全给我!」
「宝儿,不可如此没有礼貌——」
「窝称(反正)哩门多妻狗(你们都吃够了)油唔唔哥西(有什么关系)」地,从宝坊塞满了食物的小嘴里,冒出一堆谜样的声音。
子蛟蹙眉地说:「瞧妳这模样,谁会相信妳是北京城内人尽皆知的苏家大小姐,不把妳当成化外野人看就很好了。」
「哈哈哈。」阿金在一旁笑道。「好厉害啊,宝儿,于公子竟然听得懂妳的谜语呢!我们几个没有一个听得懂的,是不?银雪、珠樱。」
颔首同意的银雪,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她若有所思地转向于子蛟问:「北京城的苏家大小姐,难道宝儿就是那位专门替皇家卜卦,受封赐为御用卦师的天才神算?」
「宝坊没有跟你们提过吗?」子蛟讶异地反问。
「没有。」银雪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走到哪里都被人叫什么天才神算的,所以才不想说啊。」吞下口中的饭,宝坊总算能说人话了。
「宝儿讨厌为人卜卦吗?」银雪难得捉着话题不放。
「讨厌?倒也不是,只是烦啊,我才不管什么天才不天才的,那都是外人加上的夸大传言。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种游戏,却有人把我当成活神仙似的崇拜,真是无聊透顶。所以现在我只在高兴的时候,替我喜欢的人卜上一卦。」宝坊再扒了两口饭,显然是对这话题没啥兴趣。
「那,宝儿可以为我卜上一卦吗?我有件事,想求个指引。」银雪面色凝重地说道。「求求妳,这对我十分重要!」
从没见过银雪这号表情的宝坊不禁一楞,迫于她渴望的神情,不自觉地点头。
到底银雪想知道什么事,竟会焦急成这样?从不过问戏班成员各自私事的宝坊,渐渐好奇起来。
第五章
正当众人打算移师到宝坊的房间,准备为银雪卜上一卦时,子蛟走着走着,突如其来地把宝坊拉到一旁,笑嘻嘻地说:「方才妳说了桩有趣的事喔,小宝儿。」
宝坊仰起小脸,仿佛吞下鱼饵上钩,狐疑地问:「我?说了什么。」
「我也很意外呢,听妳不经意地在众人面前说出心中的话,证人这么多,我想以后就算妳要赖也赖不掉了。」他好整以暇地撩起一绺她的发,勾在手指间耍玩着。
若在平常,宝坊一定会立刻喝叱他的这种行为,但现在全部的心思都被他勾引了去……「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是说,只帮『喜欢的人』卜上一卦。嗯,原来是这样啊?刻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特别帮我卜卦的理由,是在为我担心吗?无法不在意我的吉凶好坏,是不?小宝儿真是可爱啊,不须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表达妳的关心,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他眨眨眼,亲吻了一下手中的发丝。
「那是……才不是像你说的……我才不是……」
「毋须辩解,也没什么好害躁的,帮未来夫君担忧是再正大光明不过的!」他又乘机在她颊边偷了个香吻说。「妳有这份心思,我会把它牢牢放在心头,绝对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