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买黄牛票,她又有话说。
“你不觉得排队也是看电影的乐趣之一。”
他懂了,足足排队两小时才买到下一场电影的票。
然而收获不少……不需要任何借口,他可以一直待在她身边,闻着她的发香,量着 她的睫毛有多长,偶尔回眸一笑,时而引领顾畔,对他而言都是大丰收。
他觉得平静,安详,以及自在,他觉得越来越能体会等待中的乐趣,等待她给的所 有惊喜,一种暖暖、温柔、踏实、安全的喜悦滋味。
他在看一个好看的画面,但不是萤幕上播送的那一幕,而是栩栩如生的贺之云。
在他的凝视下她不再退缩了,有时看到紧张的地方她会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但却不 知道对他造成多大的震撼。
天!黑暗中他无声呐喊,他对自己扯了一个大谎。
他根本就已经离不开她了。
不只是他,她,老爸,还有晓如都一样,他欺骗了所有的人,他根本就离不开她, 不是一个月,是一年,一百年,一辈子,他要永远待在她身边。
他不能再装模作样下去,他想要坦诚,对之云,对晓如,对老爸,他要坦诚面对每 一个人,他不要跟晓如结婚,不要只做金钱的奴隶,不愿再做一个畏头畏尾的胆小鬼, 不想再污蔑内心深处圣洁的灵魂,他对她的爱……一声叹息惊扰了他,黑暗中两颗星闪 闪发光。她也明白了吗?他心里那个圣洁的灵魂……她不明白。
不想猜测,不愿多想,只希望在黑暗的世界里紧紧牵住他的衣角,因为她知道只有 他才会拉她一把,从死亡的恐惧抽出身来。
很久,黑暗乍亮,他们一齐眯起了眼,一齐转过头,一齐相视微笑。
“满好看的电影,可惜你没看。”她略低下头说。
“谁说我没看,我昨晚已经看过了。”
“看过了?”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自信满满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今天一定看不下去,所以先恶补过了。”
她依然瞪大一双黝黑透明之灵魂之窗,不再轻易伪装自己。
“为什么?”她喃喃问道。
“怕你考我啊。”他说,按着站起来才说:“万一你很喜欢这部电影,那我岂不错 过了一件你喜欢的事。”
长长的眼睫微微煽了一下,她的心一阵疼痛。
排了两小时队伍,受尽人潮拥挤和黑幕寂寞,就为了一场看过的电影?
为了她……她真想大声阻止他继续犯下愚蠢的错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事 都做不出来,只能任他引导,尾随他寂寞的背影而去。
他们来到一家新开幕的钢琴酒吧,古典意味浓浓充满整个店。
有点嘈杂,有点酒味,有一点点心醉和喜悦,他爬上舞台,经朋友烘闹之下,他弹 起吉他唱了一支歌。
他的手指并不灵巧,生的姿势也不正确,而且经常停顿和中断,他还是唱完了这支 奇怪的歌。
很短的歌。
以前我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时间一周很容易就忘掉。
现在我做了一件事,恐怕到了世界末日也不会忘掉。
我实在很差劲,不会写诗也不会唱歌。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我现在做的那件事。
为你痴狂,为你痴狂,为你痴狂……今后的人生只剩下四个字,为你痴狂。
唱完了,他走回来。
一条很长的路,必须强忍着泪才能迎接他的到来。
四周的掌声,闹烘烘的声音,杯酒齐飞的声音她全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的灵魂躲 在暗处哭泣……他如此潇洒的挥挥衣衫,把吉他丢回原来的地方,接受朋友酒客不断的 喝采,开心,快乐,神采飞扬,尽情发散属于他的光芒。
她就要迷失在他的光芒之下了。
他回到她身边。
继续着无言凝望……她怕了,很怕他的眼光,很怕他下一步动作,她必须先打破寂 寞。
“我不知道你会唱歌。”
“当然不会,小学音乐老师曾警告我,说我五音不全,别唱歌吓人。”
他笑着说。
她凝视着他……为什么?
他似乎听到她心底的呼唤。
“恶补来的,你应该听得出来,吉他也一样。”他停一下说:“一百零一首歌,其 他的全不会。”
“奇怪的歌。”
她闭上眼睛说。
“歌名叫做“为你痴狂”,有够俗气吧。”他盯着她看。
她张开眼睛,心里平静许多。
“很好听。”
“我写的。”
她愣了一下,连他都感到她的心跳。
“随便乱写的……”他又停一下,带着苦笑,“认真写的,想着你的人,想着你在 我脑里所有影像。”
“别再说了。”她又闭上眼睛,心脏跳得更加快速。
“我要说,我爱你,我要你,不只一个月,不只晚上只能作梦想你,我要生生世世 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张开眼睛,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燃烧熊熊的生命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厉害的话来吓阻我,我不怕,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阻扰 我,我也不怕,只要一无所有的我还有勇气,我不会放弃你,绝不!如果你的吓阻会令 我失掉你,我宁愿被你折磨至死。”
“别,别说死……我害怕……”
她的手在发抖,苍白的嘴唇痛苦呻吟,他用力将她揽在怀中。
“感觉得到我的体温?感觉我的体温里充满了你?感觉我的体温里满载着你生命的 气息,你不会再彷徨无助,不会再盲目等待,我会保护你,用我一生一世的力量守候着 你……”
躺进他的温度里,她轻轻闭上眼睛,真的不再害怕了。
真的不再害怕?
他发现血缘才是最可怕的暴力事件,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严森见识过贺之云约两个弟弟之后深深感觉到。
贺之云并不知道这件事。利用假日,他带他们上KTV。
原来严森只是想收拢他们的心。
事实上,严森不这么做也早就收拢了他们的心--贪心。
他观察他们,用他商人敏锐的眼睛。
果然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几杯啤酒下肚就丑态尽出了,尤其是小弟阿仁,已经 开始乱说话了。
“喂,姊夫(阿仁称他为姊夫,听起来觉得很刺耳),我姊很厉害吧,我老早就知 道她是装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也不知道捞了多少钱,我们兄弟都在想, 她一定把钱藏起来了不给我们花,故意在我们面前装穷……”
“阿仁!”
阿义较清醒,他及时阻止弟弟乱说话。
但已经醉了的人醒不过来。
“叫什么叫,这还不是你告诉我的,胆小鬼一个,自己私下不是一直叫姊去卖吗, 就是不敢大声说出来,幸好她没听你的,不然怎么钓上严哥。”
阿义真想掐死这个弟弟,他急着跟严森道歉。
“你别听他乱说,他喝醉了。”
“我了解。”严森淡淡说道。
这个了解马上被阿仁曲解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你看严哥多酷,才不会婆婆妈妈,既然花钱玩女人,就要玩得爽,不过你放心, 我老姊光赚你这条就海死人了,她不会再去赚别条。”
阿义听到阿仁这般话差点气昏了,不过……他转着眼珠子一动,转到另一个方向。
他想,既然丑态尽出,何必再装成乖宝宝的样子?严森会邀他们兄弟俩,而且还帮 阿成摆平了法院里的事,想必老姊有十足威力收服他,谁知道他们的关系会维持到什么 时候,若不趁这个机会海捞他一把,怕事过境迁,连闻屁的机会都没有……“其实阿仁 说的话也没错,我姊她守钱很紧,甚至连我读书的钱都不给……”他偷瞄严森一眼,一 鼓作气说:“就是她不给钱,害我在外面欠人家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