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妈一样。”
这,未免转得太硬了吧!
“好了,先生,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虽然你救命在先,但我不认为该称赞你莫名的好奇心。”她正经八百板起面孔说。
“好奇心!对,就是好奇心,你知道我从事何种职业吗?我是心理学家,专门研究自杀未遂人的心理矛盾过程,所以我对你的故事十分有兴趣,尤其对你……丈夫,我认为你之所以想不开、想自杀,完全出于你丈夫的因素。”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这样的话……每个人都能当心理学家了,他说的有理,人人都懂。
她以不太信任的眼神注视他,他急忙挺起胸膛,摆出他以为是心理学家的威严。
“所以,如果你能配合我,协助我完成心理报告的话,就算是你对我救命之情的回报吧!”
原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牺牲,没有人平白无故舍身取义,他还是要回报,一想到这,她闷闷不乐。
“我有个女儿,不是和我老公生的,是我年轻时冲动之下所造成,但是我老公真心接受她,疼她甚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实在怀疑自己会甘心接受老婆和别人生的孩子。
“我和你……不不,我实在有点语无伦次,我是说,你老公和你有没有小孩?”
“没有。”
啊!他真失望,他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小孩。
“为什么?”
他忽然紧张起来,是他有问题?
“他不喜欢小孩。”她回避他逼人的注视。
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发紧……
不可能,他不相信,他很喜欢孩子的,除非她不能生,否则不可能不要孩子,那人绝不是他!
“我想,嫁给他时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许他体谅我的健康情形吧!所以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不生,而且我们已经拥有一个女儿,任何孩子都比不上她!”她骄傲地说。
他闷着气,指头放松。
算有道理,他娶她时她已超过三十,他可能因为害怕生产影响她健康的缘故,所以故意说不喜欢小孩。可能吧,他认为自己颇有怜香惜玉之情。
“她现在呢?”
“谁!”她有些惊慌,把“她”听成“他”。
“你女儿。”
她稍稍松口气,他看得出来,她害怕着,他太像她丈夫年轻的时候,现在由于光线不明,互相无法仔细打量,如果换到灯火通明之处,他会更像她丈夫,他也跟着害怕起来。
他们同时转开凝视彼此的眼眸,同时变得忐忑不安。
“嫁人了,小晴二十岁就离开我们,现在我有个两岁大的小孙女。”
他无法想象,他正和一个租母级的女人单独相处,更难想象,十年后他变成阿公级人物……
车内沉默下来,他默默开着车,她则不时偷窥他。后来,听到她清楚的叹气声时,老李的家便到了,他停好车,打开车门出去,不忘回头警告她。
“等我,我马上下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点头和摇头,他真怕她会逃走,坚持等候她应允。
“你真的很像我老公。”她说。
他立刻关上车门,很贼地偷偷上了锁,然后大步奔向老李的住处。
急促震天般的敲门声,几乎吵醒整栋楼,老李匆匆打开门,一眼便看见邵第九毫无血色的恐怖面容。
“你被抢劫了?”老李紧张地探出头张望。
邵第九飞快挤进门,然后把老李拉进来,紧张兮兮地关上门,再火速奔到窗口,直到望见葛庭好端端地坐在车里,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全身湿答答,好象才从水里爬出来似的?”老李满眼疑惑的向他走来。
不是好象,本来就是才从水里爬出来,只不过路上风干了许多。
忽然,邵第九转过头,以生平最严肃的态度看着老李。
“告诉我,你现在看着我,我是不是很像自己?”
“你不只像你,更像喝醉酒的神经病!”老李气极败坏地骂道,邵第九三更半夜把他从睡梦中拖起来,为的就是问他像不像自己?
显然老李不知道刚才的经历,就算费尽唇舌和他解释,老李也未必相信;不只老李,可能任何人都会把他当成醉鬼轰出去。而他最担心害怕的,还不只是老李怀疑,他怕等到光天化日之时,邵第九便要原形毕露了。
现在葛庭只觉得他很像,等到灯光来了,她必然会发现事实真相。
所以,他必须等灯光来了之前,先做些准备。
他闷头想着,忘了好友待在一旁。
“你是不是和美云吵架了,跑到我这儿避难?警告你,我可帮不上忙!”老李先发制人地说道。
邵第九疑惑的看着老友,然后以十分迫切的口吻问他。
“有什么方法能改变自己的长相?”
“有,就是我把你的脸打烂!”老李实在忍无可忍了。“邵第九,你到底怎么一回事,撞到鬼了?”
差不多……,他急忙再看一次窗外,表情放松许多,老李也学着他看窗外,才明白怎么回事。
“喔,我早该知道,原来你背着美云偷腥!”老李恍然大悟地叫道。
他急忙捂住老李的嘴,怕他大叫之下让窗外人听到了,虽然距离好远,但他忍不住疑心生暗鬼。
“你看我像这种人吗?”他憋着气说。
“像!”
老李拿开他的手立刻回答。
他闷哼一声,原来他并不太了解自己……
“好吧,就当做你认为,我需要借用你天母那栋空房子几天。”
“和那个女人?”
老李指着窗外,她刚好摇下车窗,露出姣好的面孔。
“嗯。”他愁眉不展。
老李连眉毛都笑得暧昧不清了。
拿着钥匙奔下楼,邵第九心里回想老李暧昧不堪的表情。老李和美云很熟,大家以前常一起喝酒,难保他不会对美云说些什么……
可是,既然都想和美云分手了,又何必管她怎么想呢?现在邵第九该为自己多想想,未来的前途、财运,好象全掌握在车内那女人手里。
邵第九继续开车,沿路,葛庭看他的眼眸愈来愈迷惑,他不敢再正面看她,想办法挤眉弄眼改变自己的脸型。
幸亏他全身湿透,头发也乱得可以,而且葛庭还处于自杀未遂的神智不清状态,即使他如何像邵第九年轻时的样子,也只在“像”的阶段。
穿过羊肠小径,尘嚣遂被拋于车后,老李的别墅位在半山腰,虽临半夜时分,但是依稀可见翠绿山崖横延不绝,入鼻尽是树香花香,令人为之心旷神怡。
眼前可见刚落成的新大楼,邵第九把车停下来,两人沉默不语,纷纷想着心事。
葛庭揉揉眉心,疲累万分的倒在椅背上。
“我大概太累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我几乎以为……”她没有说下去,但他已猜到全部。
“你坐一下,我和大厦管理员讲一声就来。”
他匆忙奔向大楼门口管理处,大厦管理员正在打盹。
“我是李大年的朋友,她是李大年的病人。”他指向远处车内的女人,“她有严重的歇斯底里症,处于精神不能集中状态,如果我有事出去,她若一个人走出大厦,请立刻打这电话给我。”
他写下大哥大号码,把他逼李大年写下加签名印章的纸条,一齐交给管理员。
然后,他和葛庭一齐走入大厦。
经过管理处时,管理员立即侧身两步让她走过,以为葛庭会突然发神经。
走到老李家门口,邵第九停下来。
“你等一下,我先进去瞧瞧……以策安全。”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