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他竟有点舍不得这个巧局就在他的否认中轻易结束,一旦误会澄清了,他恢复回大作家的身分,生命又同样地运转,无味又无趣地继续下去……
「妳读过李岳朋的『大冒险家』吗?」他想到就问。
她不像会是个喜欢冒险的女孩。
「谁是李岳朋?」她莫名其妙地问。
他忘了自己都是用笔名写书,所以她当然不会知道李岳朋这个名字。
「妳喜欢冒险故事吗?」
他换了一种方式问。
「不喜欢。」她毫不犹豫地说。
「妳不觉得冒险是生活的奇迹?」他又问。
她想了一下他的话,然后露出可爱的笑容。
「我觉得那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穷极无聊的小作家制造出的笑话。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人还会去看,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百害无一益的书上,真是可惜。」
他的面容急速变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
「妳都看那些书?」他问。
「我不看消遣的书。」
她神气地甩了一下头发。
可想而知,他在心里说。
「我只看有益身心发展、增长见闻、充实知识或医疗方面的书籍。我是学法律的,我刚刚在想,绑票罪最严重的判决会是什么?」一旦恢复自我,她就有一点信心了。
「如果绑票后再撕票呢?」他带着邪恶的目光。
果然,她变回原来惊吓过度的傻女孩。
第四章
一辆豪华的大奔驰在街上急驶,林谦雯沉着一张脸坐在后座。
车子弯了几条街,来到一条窄巷,林谦雯看着窗外,大概就是这条陋巷了。
她要司机停下,她却无下车的意图。巷子门有盏破旧的街灯照进来,隐约可见一个戴着压舌帽的男人朝车子走来。
等这名男子靠近她的车窗,她轻轻地摇下窗户,男人的日光淫秽而邪恶,笑咪咪地看着林谦雯。
林谦雯把一张支票递出去,男人哈腰鞠躬地接过来,手还没拿稳,一把秀气的小手枪就对准了他的脑际,男人吓得动也不敢动,眼睛露出极度的惊恐。
「狗仔,我看你是要钱不要狗命了,连我你也敢骗!」林谦雯恶狠狠地用枪紧抵住狗仔的脑袋,吓得他差点脚软跪下来。
「我……,我怎么料到,那天……那天又冒出了一群人来打劫……」狗仔抖得连树上的叶子都快扫落下来。
林谦雯一张细脸板如死人,她再怎么神算也逃不过天算。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你有没有查到是哪一帮派的人马?」
「不知道,大概是地方的混混,或者也是想来绑架梁羽柔的人,那天我逃得快,没见到他们的下场,大概也被跑了。」
「奇怪……,谁敢动梁老头的脑筋?」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逼急了也要大干一票的。」狗仔自鸣得意干笑着,接着脑门就是-个重击,痛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还不快找出梁羽柔,不然,我真的会要了你的狗命!」她的嘴角吐出窒息的杀机。
「谁知道又杀出个人来……」狗仔口齿不清地说。
林谦雯冷笑一声收回枪,她暗自庆幸羽柔还是被人劫了去,省得她和竹帮对上头。
「现在梁先生已经气得病倒了,找到她把她弄到香港,我还可以利用她威胁梁老头,不然就一枪杀了她,省得破坏我和梁老头的事!」
她愤怒低吼,同时抵住狗仔脑际的枪加重了力气,吓得他全身直发抖。
接着,车子发动引擎呼啸而去。
◎◎◎◎◎
山间湿气颇重,经过一夜后,全变成草间串串露水,迎着初升的朝阳,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山壁上陷下的一个凹洞内,两个人睡得正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梁羽柔翻了个身,触摸到一个温软的胸怀,她迷迷糊糊地想。
因为冒险,又陷入另-个冒险中……
温暖的胸膛在喘息,像爹地……
她多久没有和爸爸腻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自从她变成了大女孩,父女之间的亲腻就变得尴尬无比。
她再依近这温软的胸膛,一股暖流缓缓升上……
她想起,当自己胸脯忽然起了变化的情形,她严重意识到她不再是个女孩,甚至连买件内衣都迟迟开不了口,直到李嫂发现了,才带着她上街购买。当时,她认为内衣专柜的每一个店员都在讥笑她,连路过的行人也不怀好意把眼光停留在她的胸口。
尤其胸部多了硬硬的胸罩,做什么事都不自在,好不容易适应了,她慢慢感受到身为女人的骄傲。
夜半无人时,她会偷偷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前,揽顾着自己愈发成熟的女人身躯,坚挺的胸部,软软的细腰,如凝脂般的肌肤,修长匀称的大腿,都是上帝对女人最好的献礼,然而更有种说不出的暖流激荡着她的芳心……
就是这种感觉?现在……
蛰伏在内心蠢蠢欲爆的神秘火种,只要稍微地点燃它,就会不可收拾地熊熊燃烧起来……
一只手悄悄地放在她的肩上,似有似无地抚慰着她,她闭着眼,享受着血液舒畅流动的喜悦,她想,是否是天使下凡来,伫留在她的肩上,凝视她安详的睡态,她想见见天使的慈爱,于是轻轻睁开一丝眼……
她见到了-双有神的黑眸,冷峻无比地看着怀中的她。
她张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躺进了他的怀中,而他却让她靠着,没有任何表情。
她立刻推开他滚到一边去坐起,然后一瞬也不移地看着他,她显然被吓呆了。
「你强暴了我!」
她不顾一切用力大叫起来。
她急忙抓住自己的衣襟,马上低头下看,幸好她还穿戴整齐,只是钮扣被挣脱了一颗。她急忙地扣好它。
他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伸伸懒腰。
「搞清楚,是妳自己半夜爬到我身边的。」他不带感情的说。
「你怎么知道!」她叫着。
她无法接受和他睡了一夜的事实。
「我推开妳了,但是妳又不死心地滚过来,死命抓着我不放。小姐,是妳强暴了我,妳忘了我们的终结之旅正要开始了!」他发怒地说。
他呆了一下,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终结之旅……,熟悉的名称,是他在极沮丧时的灵感,现在他正是终结过去的李岳朋,而变成崭新的暴徒身分,难道意味着他的故事就要展开了?
和面前这个女孩,梁羽柔?
他用奇怪的表情望着眼前愤怒的梁羽柔,不该是她……
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晚上还需要抱着大狗熊才能入睡的小女孩!他忍气吞声做了一个晚上的大狗熊,难道还要他做一辈子的大狗熊吗?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天底下最无聊的大笑话!
她的脸火辣辣燃烧起来,胸口的心跳跟着起伏不定。
「你没有对我怎样?」她颤抖地说。
「怎样?妳到底希望我对妳怎样?」他叫嚣着,大清早惹来这么多的气,都是她,女人!
她委屈万分的说不出话,只让泪水滑下来。
看到她的泪,他用力拍着额头。
「会绑架妳的人真是天下最最愚蠢的笨蛋,钱还没拿列,就被妳的泪水淹死了!」
「我难过嘛!」她抽抽噎噎地说。
「难过什么?我义没行动妳一根汗毛,也没打妳、妳,妳不可能再碰到像我这样好心肠的暴徒了。」他真想搥胸顿足发泄一番。
「可是……,我怎么知道哪天你不会兽心大发,就……女人的贞操比生命还重要。」她缩成一团,泪水早巳泛滥成灾。
他不想被女人的泪淹死,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走近她,她又往后缩了缩。
「我和你约定,除非妳强暴我,否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行了吧!」他严肃着一张脸正经对他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