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的瞇着眼,却还可以瞧见她紧抓着胸膛前的衣襟。
她在想什么?
-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或是心智不正常的强奸犯?
无论如何都是对她造成生命的威胁,他真想大笑起来。
这个游戏够好玩了吧,他不必再整夜面对空白的计算机肠枯思竭,不必再踱了整晚的步还打不出一个满意的字,现在故事不就完完整整的早现在眼前,不必费力不必思考,只要心平气和等待情节的发展。
过了许久,她-动也不动地缩在角落。
她鼓起勇气偷偷瞧了他一下,他的眼睛似乎闭起来了,胸口随着呼吸平稳的一起又一伏。
他睡着了?
她既而大胆正眼看他,他真的都不动了,几乎还可以听到他规律的鼻息……
她悄悄地移动了-下身躯,每根神经都为之紧绷起来。她看见了他腰间的手枪,黑夜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吸引着她的救命之光……
如果这把枪在她手上,那局势就要整个扭转过来了……
她不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面前这个暴徒也不能再对她形成威胁,只要把枪抢过来,明天地就可以安全无恙地回到山下,只要把枪抢过来……
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下来,真怕内心狂烈的呼喊会传到他的耳边,然后-切又只是她走投无路的妄想而已。
她张大眼注视着他,他真的好像睡着了,全身上下都静止不动,于是她放大胆再向他移近了一吋的距离,随着脚步的移动,心脏又似擂鼓般狂跳起来……
她心里明白,目前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了,而眼前正是个大好机会。如果她不想坐以待毙任其宰割,唯一的办法就是超越原来的自我,去做一件她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疯狂事,就是……
偷他的枪!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好像这口气足以救她一命,使她专心的思索下一步计划。
她打着熟睡敌人的主意。
他腰间的枪似乎在向她招手,只要她移到他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它,立刻将枪口抵住他的脑袋,如电视影集的警匪作战一样,他会乖乖的驯服在她的枪下。
整件事就是这么简单,不会有杀人流血的恐怖镜头,只要她轻轻移到他的身旁,悄悄不露痕迹地取下他腰间的枪。
说来简单,但是步步过程却紧紧扣住她的心弦,每移一步,她就开始幻想起他忽然双眼大睁,用迅电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腰间取出枪狠狠朝她的脑袋开了两枪,她也许还来不及适应这突来的变化就已魂断天涯、直赴黄泉了……
想到这里,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按下将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忍受每一个幻觉都叮能变成事实的心悸。
她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才移到他的身边,然而每一刻的飞逝都对她提出致命的呼喊,警告她这不是小说、电视或是电影上虚构的情节,而是性命攸关的一刻。
她在原地又停顿了很久,丰要是她的手正强烈的发着抖,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接下来是很简单的-个动作,可以救她一命也可毁她一生的重要时刻。
她内心在大叫着,只要轻轻地、轻轻地把手移到他的腰间,对准目标用力拔出枪,过程仅仅半秒钟,他将会是她的俘虏……
快啊,快,梁羽柔,只要一个动作将要扭转劣势……
她咬紧嘴唇,把手指压向他的手枪上,她触到枪柄的坚实冷硬,没有时间容她思考了,她扣住枪柄,像拔一棵大树般用力把枪拔出来!
她成功了!她像个英勇的战将高举着那把致命的枪,然而枪却烧灼了她的指头,她忍耐不住这样巨大可怕的经历,因为她不是英勇的女战将,她依然是受人呵护不懂世事的梁羽柔,柔弱无骨的梁羽柔,一些风-些雨就会把她吹倒的温室花朵……
他被她惊醒了,起初是惊讶的张大双眼,随即看到枪在她手上跳着,忍不住以新奇有趣的眼光看着这场可笑的闹剧。
「你……不要动!」
她对他大叫,却握不紧手上的枪。枪在她手中真像一个烫手山芋,令她想丢丢不成,想握又握不紧。
他移了一下身体,却引发她的歇斯底里怒叫。
「你再动……,再动我……」
她说不下去,因为她的心里严重发毛。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他真的再动一下,她会开枪吗?天啊,这是一条人命,难道她真的会杀了他?杀,只是一个动作,却会变成她一辈子的恶梦,永远不醒的恶梦……
他内心笑得发颤,她当然不知道这只是一把玩具手枪,任何成人都会感觉到假枪的粗制滥造,而她却正经八百的拿着枪对着他,以为他必将臣服在她石榴裙下,可惜他不是暴徒,所以她的英雌梦是作不成的,还有她实在太愚蠢了,一个连真枪假枪都分辨不出的女人,只能待在厨房中烧几道好菜,或穿着镂空真丝的小内衣,躺在床上做出百般诱惑的动作吸引迟归的丈夫。
他笑了一声,又移动了一下,选择更舒服的姿势,并观看她下一步动作。
她错了……
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暴徒,他不可能会害怕一个小女人,对他而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不会在乎死在谁的手中,死在-个傻女孩的手上,会比戴着面罩被警察的乱枪射死舒服得多。
她甚至连怎么开枪都不懂,只能一直往后退,直退到洞口。
「小心一点走,外面虎豹豺狼甚多,别被咬得尸骨无存。」
他轻松的告诉她。
她的眼惊骇地瞄了洞口一眼,外面漆黑一片,黑暗中任何可怕的事都会发生,不只是虎豹豺狼,甚至妖魔鬼怪都可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冲上来咬住她的颈项……
一声尖叫声如青天霹雳一般响澈云霄……
她惊跳起来,张大恐惧的双眼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无法置信,这可怕的声音竟出于自己的口中,更无法相信她手上的枪已经被她甩了出去……
冷枪躺在冷地上,发出冷冷的光芒。
她和他一起望着地上的凶器,谁也没有移动一寸……
接着,她的身体瘫软了下来,坐在地上,看着从自己脸上滴下的汗珠,听着由自己胸口传来的心跳声。
她知道他站了起来,感觉他从容不迫地弯下腰,拾起了枪,她闭上了眼睛。
杀了我吧!只要让这场恶梦快快离去,等她醒来后,才发现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梦她咬着嘴唇,期待他按下扳机。
时间好像停止了,他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悄悄地张开一丝眼缝以探究竟,却见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而他伸出的手上,正摆着那只枪。
「拿去吧,大小姐,有时候要置人于死地,并不需要武器。」他的嘴角形成弯弯的弧度。
她惨白的一张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死命找寻他的动机。
「我不明白你的话。」她艰难地说出口。
「像妳这种温室的花朵,只要一丝风、-点雨、一阵突来的天雷,都可以把妳打得花瓣零落,我又何必浪费一颗子弹呢?」
他的笑意更深更浓了。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
「妳害怕什么?」
他-步-步逼近她,她吓得嘴唇直发抖。
「我答应不杀妳,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低下头,审视她的眼睛。
她可以感受他的心在狂笑。
「怕我会强暴妳?」
她怒而不顾一切举起手就要朝他的脸挥去,他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