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涨红脸,不知怎么回答,贺棋远眼中的笑意更深。
幸而陌生女人替桑榆解围,她向他们深深鞠躬,角度超过九十度。
“我们找人……”贺棋远匆忙回礼,不过前些日子闪到腰,他只能回以四十五度之礼。
女人傻傻的盯着贺祺远,痴痴笑,又引起桑榆的不悦。
“她听不懂你的话。”她在贺棋远耳边说。
“听得懂……”女人急忙说。
她深且幽黑的眼眸,似一潭难以预测的谜,令人费解。
“那很好,我们找一个人……”贺祺远被谜吸引,忘了说什么。
“你说过了!”桑榆见贺祺远发痴的漾子,气得声音高昂起来。
“别吵,她知道我们的来意。”
他没有看桑榆,直盯着那女人。
贺祺远居然要桑榆“别吵”?桑榆真是快要气炸了,以往贺祺远将桑榆的话捧为圣旨,只要她生气不开口,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取悦地,让她最后破涕为笑。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穿着奇怪、却又美丽动人的女人叫她别吵。
美丽动人……就为了这个原因?
桑榆看看贺祺远,又看看那女人,那女人唇边浮上温柔的笑意。
“贺棋远!到底是你来找人,还是我来找人?”桑榆的语音差点失去控制。
“你的老师叫什么?”
他还是没有看桑榆,视线难从那女人身上移开。
“于忠。”
桑榆委屈得眼泪都快冒出来。
“愚忠?怎么不改名叫愚夫或愚民的……”他无意识自语。
桑榆再也忍受不住,她抬起脚,就往贺祺远的膝盖狠狠一踢。
“于忠,于老师,是否有这个人?”她对那女人高叫。
那女人轻轻笑,眼睛贬一下,依稀读到眼角的岁月痕迹,桑榆才稍微恢复一些自信。
“他住在院里。”
桑榆张大眼,“院”里?
“老师生病了?告诉我,他怎么了?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有危险……”桑榆急切询问那女人。
这时换贺祺远不悦。
他终于从好奇感走出,看见他现实里深爱的女人,正为另一个男人着急。
“我看他想生病都难,倒是你先急疯了。”他从鼻子里吭出不悦。
“我为什么不急?你可以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就发痴发呆,我就不能为与我三年朝夕相处的老师挂心吗?”
“没有发痴发呆,我在想事情。”他急得解释。
“想事情?你要想什么事情,这里只有我的事情,没有你的事情!”
看她柳眉倒竖的样子,贺祺远有一股捉弄她的快意。
“喔……我知道了。”他心平气和地说。
“你又知道什么!”她再抬高声音,几乎震碎贺祺远的耳膜。
“你吃醋。”贺祺远优雅说道。
桑榆愣一下,双颊立刻如野火般燃烧起来,烫得连耳根都遭殃。
“我才没有,我看不惯你把这里的女人,当成你以前生活里的女人一样,可以任你玩弄!”她立刻反击过去。
“那你也是我以前生活的女人,怎么没有被我玩弄?反而是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桑榆,你要讲道理!”
“讲道理?我讲的道理你曾听过吗?我要你别跟来,你答应过吗?”
“错了,本来是我死要跟你,后来是你死要我跟。”他也被她气的吼回去。
那女人看着这两个外地人,一来一往争吵不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的话。
“于老师在教堂。”
争吵得西红耳赤的两人,同时回过头看那女人,仿彿她是怪物。
“他一直为我们布道。”女人优雅地解释。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两人受电视影响太深,也太容易让想像力无穷发展。
事实很简单,于老师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心甘情愿来到偏远地方,为此地原住民传道,就是这样。
“教堂在哪里?”贺祺远看着女人问。
没想到又惹来桑榆的白眼。
“到底是该我问还是你问!”
“我问你问还不都一样。”贺祺远觉得桑榆筒直有点无理取闹。
“老师是我的,该我问!”桑榆握紧拳头叫。
见两人又快吵起来,那女人急忙打断他们。
“教堂在前面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
“什么?”桑榆和贺祺远同时大叫。
二十公里?开什么玩笑,现在已是正午时刻,再走二十公里,不就是日落黄昏了?
尤其在山区行走,路途颠簸难行,以平常的速度计算,大概要两倍的时间才能到达,如果日落黄昏才能到,就要变成三更半夜的时辰。
那女人不解两人的愁容,她自然一笑。
“过两个山头就到了。”
“两个山头?”他们尖叫起来。
不只路途颠簸,还要经过两个山头?贺祺远差点昏倒,那他们要走到何时,才能找到桑榆的情人。
情人……想到这里,贺祺远更气,对找自己情人的桑榆而言,若两天的行军还情有可原,但是贺棋远干嘛要受这种罪,况且对方还是他的情敌!
“我要去。”桑榆咬住唇。
贺棋远低眉望向桑榆,她的表情相当坚定。
他垮下肩,看来他别无选择。
“有没有地址……”他说来好笑,就算有地址,他们也无从找起。
“有没有地图?”他换方式问。
“地图?”那女人张大黑色眼眸。
“就是清清楚楚标上位置的地形图,最好连树木、路标、距离、速度都明白注明,如果有座标更好。”
“没有。”那女人简单地说。
“那怎么办?”这下桑榆急了,她不是问那女人,而是问在场唯一的男人。
“找啊!不然怎么办?”贺祺远丧气地说。
那女人猜疑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们绝不会懂山区行路的艰难。
“不好走……于老师在此地住了两年,好不容易到现在才识路。”
贺棋远暗自叫苦,人家住了两年才识路,何况是他们这种来自城市的乡巴佬?
“可是我一定要找到老师……”桑榆急切说。
“为什么?”
这次不是贺祺远发言,却是那女人。
她的语调轻柔婉约,眼底则蒙上一片雾,使人捉摸不出她问话的意图。
“他……对我很重要。”桑榆低声说。
“他是她的旧日情人!”贺祺远恶意接过话。
“贺棋远!”她怒叫一声。
那女人垂下眼,表情有一丝哀怨,桑榆盯住她,不再理会贺祺远。
“他是我的老师,我希望能再见老师一面,我们已经有十年不见了。”桑榆解释。
“十年……”那女人幽幽闭口。“可以改变一切。”她说。
忽然那女人抬起头。
“我丈夫死了也有十年。”她说。
这句话令桑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她为什么突然提到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她电视头脑发挥想像,就是其中必有原委。
“我认识于老师也有十年了。”那女人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她只不过是因为老师的关系,追缅她死去的丈夫。
一个孤独的女人,和桑榆一样。
“我带你们去。”那女人骤然提议。
贺棋远差点雀跃得跳起来,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桑榆不甚高兴因为贺祺远的雀跃。
“太好了,如果你肯带我们去,我们一定轻松不少,你要多少钱。”贺棋还兴高采烈说道。
那女人受惊倒退一步,桑榆立刻捏他一把。
“对不起,我们无心要求你,如果你肯帮忙,就再好不过。”桑榆微笑说。
那女人低下头似在沉思……贺棋远在桑榆耳边悄悄说,一边抚着腰际被她捏的红块。
“你怎么知道她不要钱?”
“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死要钱!”桑榆轻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