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跪倒下来,在黑暗中形成孤独的翦影。
“妳……”赵子言张大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她捂着耳,不能再承受任何的语言。
“什么都不要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平静一下。”
“妳是……”
“不要说!”她疯狂大叫着,紧接着房间里的东西全对他飞来,他遮手想挡,可是当最后一只大花盆朝他扔来时,他几乎是用飞的逃出去。
当心灵之门关闭后,只剩下玛璃孤独的剪影。
她跪在幽暗的地狱,任凭双肩的颤动泄漏她无尽的悲伤和喜悦。
泪水一点一滴落在她的膝下,她看见一圈又一圈的小水洼,里头只有一个女人,笑着哭泣……对了,是了,就这样了,原来得到的,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神圣,而是无尽的伤心。
可是她也该满足了……
因为,她得到了这一刻,她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不要下一秒,不要天长地久,就这一刻,将它化为永恒。
像她见到他的第一眼,期待永恒……
现在她得到她的期待,再化做永恒。
可是她为什么哭,为什么哭得伤透了心,因为她知道要保留最好的一刻,就是没有以后,没有未来,让一切到这里结束。
第十章
这一夜艰苦又难熬。
心灵门内的玛璃,除了哭,就是整理她的衣箱。现在她才知道大卫的用意,原来他送的衣箱用意在保护她的世界,在拿出又放进的过程中,她才知道里头的世界虽然寂寞,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更伤心。
为了要凝冻这一刻的美好,她选择离开。
可是……
他还欠她一幅画,“赤裸天使”……,那可以伴她一生的依据。
算了!她摇头。
这是不满足的奢求,如果此刻她不抽身离去,再多拖一秒,只会加深她的欲求,最后连衣箱都锁不住她的情意。
让这幅画变成下半辈子的期待吧,如果玛璃下辈子还能碰到赵子言……玛璃的眼泪又汩汩而出,现在的她真是道地的泪人儿,即使她再怎么用力吸鼻,都阻止不了那双哭坏的水龙头。
她用力拖着那只大衣箱来到门口又停住,那扇门冷得令她害怕。
开启吧,就让这一切的美丽,化作心底的秘密,直到身体枯了、朽了、烂了,这份美丽依然保留它的形状……她伸手扭转门把,可是又颤抖得握不住,那像是她的幸福,彷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接下来,她不再让自己的思想疯狂了,只随着身体的动作用力旋转门把,再随着这股余力打开门……她见到一个人挡在她面前,或许他从来没有离开。
她哭了。
她闭上眼,告诉自己这是梦,她才从梦中惊醒,又再度沉睡梦中。
她张开眼睛,他还是站在那里,满眼的疲倦和落寞。
“妳要走了?”
她用哭泣代替点头。
他揉揉眉际。
“为什么故事总是这样写,当一个笨男人误会一个傻女人后,那个傻女人就要气得离开。”
她的嘴唇哭泣得发抖。
“因为这是你要的游戏。”
他知道她在气他。
“那为什么游戏要结束?如果游戏一直到永远,就不是游戏了,变成永恒。”
她停住哭泣,用红肿而酸痛的眼睛瞅着他。
“我开始认为妳不是天才,如果妳真能预知,应该知道妳的永恒需要我的参与,我要当妳一辈子的监护人!”
“可是……,我早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监护了。”她咬着唇沉痛说道。
他笑了,此时,难得一见的阳光正从窗外缓缓升起,但是谁也不眷恋,只在乎眼前的彼此。
“我要保护妳一生一世,一个七岁、两个七岁、三个七岁,那个永永远远的七岁小女孩。”
他用力吸一口气,然后将他所有的情感化作一股最猛的冲力。
“天才玛璃我爱妳!”
但是她却呆住,这一声发得太快、太急、太猛、太突然,她一时无法体会……这次他没有疑虑、没有保留,完完全全用他的人、用他的心,将他的情意如山洪爆发般一泻千里。
“傻瓜、笨蛋,玛璃我爱上妳了,没有逻辑,没有道理,没有游戏规则,我爱上妳了。谁管妳的七岁或七十岁,我爱妳的每一天每一秒,我要和妳共度每个朝起日落,我要和妳分享每个喜悦和忧愁,玛璃我--爱--上--妳--了!”
她还是不语,他急了。
“这不是妳的期待、妳的预言?玛璃妳是天才,可以让我喜让我忧,让我心醉让我痴狂,这是爱,可以让每个恋爱中的男女变成对方的天才,妳是我的天才,赵子言的天才玛璃,我的天才玛璃。妳说说话啊!”
接着,他倒没有预期她的下一个动作,只听到她一声尖叫,整个人就栽进他的怀里,而他;反应总比天才慢些,只见他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双双跌在心灵之门的界线上。
“我不要当天才,没有人会在意天才的喜、忧、心醉和痴狂,我只在乎你,我是你的小女人,我只愿成为你千万个细胞之一!”
她哭着喊着叫着,他用力抱住她,将她的泪揉进他的衣襟、他的心坎中。
忽然他感到眼眶湿湿的,他知道从今而后的泪水,是感动生命的喜悦,感激有人相伴永不孤独的喜悦……他狠狠抱紧她,只想将她融人体内变成千万细胞的全部,如果不能,他们可以一起制造另一个千万个细胞,一个小玛璃或小赵子言,一个绝对要有玛璃的天才和赵子言的痴狂……于是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嘴唇……她却想起另一件事,那个傻念头,他未完成的“赤裸天使”,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赤裸天使……”她在他的唇间轻叫。
而他并没有让她说完,反而用他的舌尖轻启她的红唇,逗弄另一个那爱发话的小舌尖。
“我在画了。”
他将她抱起,两人滚到床上。
当他伸手想解开她胸前的衣襟时,她又忍不住开口。
“什么时候画。”
“现在。”
当她裸裎在他面前时,他真的看到他生命中最美的一幅画。
“用什么画?”
“心。”他告诉她。
她不再说话了,静静享受他指间带来的喜悦。
“这是妳的眉、妳的眼,妳的肩膀,妳的……小可爱……”
最后她尖叫一声,他在这幅画里题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