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结婚了。」
--啊哈!天下有这么顺心的事吗?
「那妳是不是烦恼着红包该包多少?」
丁蔷秀眉立即垂下。
「可是任子扬拒绝了。」
--啊……
曾曼变成猪肝脸。
「不是说要结婚了?」
「是李芝梅向他求婚,可是他拒绝。」
「为什么?她温柔、贤淑、善良、端庄、有钱、有势,那个白痴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她小心地看他。
曾曼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好吧!请问和谋杀案有何关系?」
「谁和你说和夭寿老公谋杀案有关了?任子扬郑重告诉她,他们只能维持友谊的关系,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那和他是凶手有何关系?」
「他说……」她羞红了脸,很难启齿。「他说,没有我他会死,这样他岂不成了杀死自己的凶手。」
曾曼倒进沙发上,急切摸摸胸口,幸好还能跳动。
丁蔷难过地把脸藏进手心里。
--终于承认了吧?又高又帅又有钱……
曾曼胸口埋藏已久的爆炸物终于引火爆发。
「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他,虽然他又高又帅又有钱,我就是无法爱上他……」
「妳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笨侦探!不去发觉、关心、注意身旁爱上妳的人,偏偏要对不喜欢的人自寻烦恼,妳简直是……是不可理喻的笨女人!」
他冲出门去,不想再看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不再听她说爱与不爱的问题,不想再知道有关任子扬的故事,他的爱情,正像枯树上的落叶慢慢飘下来。
他走了一段路,两手插进口袋里,摸索出一团干瘪的纸浆,他忘了掏空口袋里的东西,就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八成还有钥匙、零钱什么的,正如爱情随着洗衣机转动被搅得稀烂。
总是慢了一步,他想。
认识女人也-样,当女人记忆里已输入一个男人的记号,慢一步的男人很难将记号删除,不管过了多久,她会不断提醒他记住这件事。
慢一步的男人……
他的脚步慢下来,停下来,心情好过多了。
想不到自己也是个冲动的人,竟然抛下她满头雾水就跑走了,应该大胆地向她表明心意,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大侦探,爱情游戏应该破案了……
他回过头,忘了一切,眼前出现一个人。
嘴角含着气焰的丁蔷。
「干嘛莫名其妙跑出来?是不是屋子被凶手放了炸弹,想抛下我-人苟且偷生?」
他瞪着她看,她小小的脸是夜晚的唯一光亮。
--唉!她不是聪明的大侦探,爱情游戏很难破案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游戏,想立刻回家玩一玩。」
丁蔷立刻兴致勃勃。
「我陪你玩。」
「当然,需要妳的协助。」
--却不是个爱情游戏。
他们一起漫步回到曾曼住处,沿路丁蔷始终保持高亢情绪。
--是个善变的女人,原来正为爱不爱的问题大伤脑筋,一下子问题全抛于脑后了。
才想到善变问题,善变女人立刻又变成欲言又止模样。
「有个疑问想问你。」
「问。」
她紧张地舔舔嘴唇,然后用力说出来。
「你说我不去发觉、关心、注意身旁爱上我的人……请问是谁?」
曾曼瞪着眼,表情活像吞了炸弹。
--非要在如此尴尬、难受、一点罗曼蒂克的气氛都没有的情况下,说出来吗?
丁蔷却像连珠炮似地说了。
「徐组长?那个恶心透顶的有妇之夫,我都懒得理他呢!那么……就是住在隔壁的陈先生了?怎么可能,实在难得碰到他一次。啊!难道是……是……他!」
曾曼胸口蹦蹦乱跳,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她知道了?
「老园丁!」丁蔷恍然大悟大叫起来。
曾曼差点软下来。
「怎么可能……哈哈……笑死人了……」
丁蔷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而曾曼……
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感觉被捉弄了……
回到住处,他要丁蔷独自留在屋内,关掉所有的光线,只留下一盏小灯。
「别吓我喔,我的心脏情况也没你想象的好……」
曾曼相信,瘦子的心脏绝对比胖子强了许多。
书柜摆在靠窗地方,他在书柜上堆了许多书,把底下的书绑出一条长线,要丁蔷牵住线,站在书柜左前方约莫一呎的地方,自己则走下楼,从窗户上的影子看,正好可看见丁蔷清楚的影子。
他比一下手势,丁蔷用力扯线,成迭的书便朝她身上稀哩哗啦打下来,她痛得抱头弯下身。
忽然灯全都亮了,丁蔷吓得跳起来,面色像见了鬼魂一样。
「你干什么?想谋杀我!」
曾曼就站在门口,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
曾曼挺胸阔步,走进保险公司意外事件调查组办公室。
柜台小姐狐疑地看着这位瘦削的年轻人,他转过头对她一笑。
她在纸上盘算着如何邀请他喝咖啡……
接着,又有一个年轻人走进来,哇!比前一个要高大英俊许多,她认识的,本公司特约律师任子扬,全公司女人想占为已有的家伙。她立刻把前一张邀请书撕掉,改写另一张。
马上又进来一个人,柜台小姐欣喜地抬起眼,哦,是个女人。矮矮胖胖的,普通的女人,构不成杀伤力,她放心许多。
哦哦哦,又进来一个胖女人,这个柜台小姐对同性可相当排斥呢!
调查组办公室热闹了,一下子来了四个客人。
陈榆和李芝梅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神色凝重,她们的手紧紧压在一起。
任子扬坐在曾曼的对面,怎么看,都不认为曾曼能查到什么。
徐组长依旧霸占了他的大位置,口干舌燥,拿着茶杯猛喝水,两条腿躲在桌底下猛发抖。
看起来,大家战战兢兢等候宣判。
而曾曼,如以往一样,慢吞吞地翻着报纸新闻版(那是他一大早的例行公事,但是今天由于约得时间太早,使他没来得及看报),大家屏住气息忍耐,终于他阖上报纸正对大家,只听到来自胸腔好几阵急速心跳声。
沉默很久,曾曼把目光移到陈榆身上,她吓白了脸。
徐组长立刻清清嗓子,怕不小心的眼光会让某个人吓出心脏病。
「曾曼,怎么没看到丁小姐?」
曾曼笑笑,眼光很难从陈榆身上离开。
「我怕她知道真相,会吓得心脏病突发。」他这么解释。
不过也是真的,以丁蔷大惊小怪的个性,难保听了什么就要尖声高叫了。
又片刻窒息沉默,他们清楚听到曾曼朝陈榆开口了。
「李小姐,妳可以拿到妳应得的保险金。」
陈榆;不,又变成李芝梅的人,嘴巴张得老大,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还是笑。
曾曼优雅地站起来,朝徐组长走过去,两手压在桌面上,徐组长吓得身子缩在一起。
「其实侦查这件谋杀案的主要目的,为了欺骗两个人--我,还有丁蔷。」
徐组长吸一口气,感觉事到如今,只有说实话才能自保。
「应该说:欺骗犯罪侦查单位派来研究案情的调查员,丁蔷,只不过你更相信大家连手商量的计策。」
陈榆忍不住,哽咽一声便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
「不,是他们自作自受!」那个变成陈榆的女人紧紧握住李芝梅。
「曾先生,他们都是为了要帮我才要骗你的。」
曾曼一点也没动怒,反而保持冷静笑容。
「把警察当成不能明辨是非的蠢蛋……我为何要生气?会气死的人现在不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