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回答得简单。
“你认识我?”
“不认识。”
“见过我?”
“第一次碰面。”
“那我的一切你怎么能了若指掌?”她忍不住放大声量。
“粗略的猜测。”
她无法置信地望着他……粗略猜测……,他猜她的身高、体重、发长一分都不差,这叫作粗略的猜测?若他再猜得精准些,恐怕连她有几个细胞都数得出来。
他会意她的惊恐。不认识陆皓奇的人,难免以惊恐做为见面礼,他已见怪不怪了。
“你敲门的声音告诉我的。”
郑似钢摇头,她绝不相信她敲门的声音,会让他读出有关她一切的密码。
他走到门边,用手轻敲门,带给她的疑惑更深。
“不要怀疑专门研究数字的科学家。成年男子头长平均值为十一点六三八吋,女人小一些,平均为十点一二五三吋,除非怪头例外,一般人大致与此数目差不过零点一四九吋。你敲门的声音在此门四呎七点四七吋的地方传来,加上头颅的长度,以及发高约零点一四九的差额,你正有五呎七吋的高度。”
“我的体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
陆皓奇微笑一下,好像她说了什么愚蠢的话,她立刻感到脸部有些发烧。
“手劲,敲门的手劲。人敲门有各种手劲,依照情绪高低起伏,手劲便有一定的力量频率表。而敲门的声音,更能显示情绪高低起伏。我依照你敲门的声音,画出你情绪的定点,再扣掉各种情绪的外在因素,从正常时你敲门的手劲,推算力量重心的质量后,便是你的体重。”
“可是……,我才生完一场大病,身体难免虚弱些,你又怎么能知道我正常的手劲?”
他吸一口气,表情欣喜,她更是满头雾水。
“这就是人体奥妙的地方!人体的各种组织,绝不能单独存在,它们必须互相依附才能生存,你相信动一根寒毛连发梢都遭殃的说法吗?不由得你不信,我从你脚步的声音,可以推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陆皓奇越说越神奇,郑似钢越听越胡涂。他抬起头,目光凝聚起来。
“你听,这是你走来的脚步声,咻……跄!咻……,每个频率都一样,表示你习惯快步行走,而习惯快步的人,身体一定比一般人矫健,长期动作矫健的人,肌肉一定比较发达。至于跄……,顾名思义,就是踉跄的意思。试想,一个身体强壮、行动快捷的人,脚步怎么会踉跄呢?必是脚趾头受伤痛,一个连脚趾都会伤到的人,身体大概就体无完肤了,所以我推断你是个满身伤痕的女人。”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这次她的声音抖得连他都听得见,他大笑三声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看看你的鞋跟吧!”
郑似钢慌忙往下望,她穿了一双两吋高的软底皮鞋。
“鞋子影响人立足的重心,从你走路的声音,我可以感觉你重心放在哪里,因此也会知道你的脚有多大,甚至你穿了多高的鞋子。别说我不相信一个男人会穿两吋高的鞋子登山,就连同样身高的男女,男人的脚也会比女人大许多,所以……”
“够了!”郑似钢揉着眉心,她快被他似有理又无理的推论弄昏头。
才过一秒钟,固执的她恢复精神,又提出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她不相信连她额上都刻上警察两个字。
他眼底流露兴味,她的固执与好奇并不亚于他。
“如果你是我,你会觉得问题太愚蠢。”
她满脸通红。她当然不是他,她若是他,早就改行当大神探,而不是现在吃不饱、饿不死的警官大人了。
他眼光停在她通红的脸上,她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来到这里找我的人,十个里有十个当警察,你若是第十一个,还是个当警察的。”
果然,她问了个傻问题!她还是不服输,虽然心底早已臣服;她还是希望能找出他一点破绽,至少能安慰自己的语病。
“好,算你的科学理论都成立。为什么你对我五官的特征这么清楚,甚至头发的长度一分不差,难道脚步声和敲门声都能告诉你我的长相?我可不是用鼻子或眼睛走路的。”她不平地说道。
“不,你不必用鼻子走路,我还是可以知道你的长相,跟我来,我告诉你最重要的一点。”
她狐疑地随着他走到门边的一扇小窗。
“看看这扇窗的神奇。”他严肃地说。
她立刻从头到尾仔细检查窗户一遍,以她身为警探的仔细程度,甚至连一丝灰尘都不放过,但是窗还是窗,没有找到任何雷达或探测器。
最后,她服输了,请他破解答案。
“我在这扇窗里看见了你。”
有一秒钟的沉默,她倒吸一口气。他则咧嘴大笑。
她铁青一张脸粗重喘息,直到他大笑完毕。
这是她和大神探第一次见面,她被他耍了,并且充分显现小女人的愚蠢。
终于他坐下来,认真听她的陈诉。
“性变态杀人狂?你要我做什么?和你一样,穿上鲜艳的衣服、戴一顶女人假发引他人瓮吗?”
“当然不是!”她急叫。
他默默摇头,眼光留在她钢硬不失美丽的脸上。
“我对杀人狂没兴趣,对女人倒十分有兴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郑似钢。”
“似钢……你长得一定很像你爸爸吧?”
“小时候很像……,你又知道我像我爸爸了?”
“我不只知道你像爸爸,还知道你是家中唯一的独生女。”
她实在想忍住脸上愚蠢的吃惊表情,但是很多事不是人为的力量可以控制。
“看你的样子就能推论,你父母因为身体某种状况不适,所以只能生一胎,而这一胎不幸是个女的,所以把你当成男孩养,两你又长得像爸爸,就叫你似钢。”
她听得目瞪口呆,他说的句句属实,她父亲的名字里的确有个钢字,而她确实也是独生女。
难道她碰到了神仙?
他挥手想打掉她脸上的惊讶,这种表情她已出现太多次。
“别傻了,小女人。中国的传统故事不都这么写?我只不过依中国国情推论,即使错了,我也不会少一根筋,你不必这么容易惊奇。”
她慌忙闭上还张着的大嘴巴,假装咳嗽一声以掩饰她的困窘。
“可以言归正传了吧!”他无奈叹气。
她慌忙傻傻地点头。
事后,她生气地想,是他改变话题乱说一遍,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他还要她言归正传,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看他沉思的模样,她不敢多言,怕她一不小心出口,又是愚蠢两个字。
“你已被解下侦办此案的任务,为什么穷追不舍?”
她差点又要发傻了,还好她全力以赴对付他。
“你怎么知道?”她小心地问。
他莫名其妙看着她,害她坐立难安。
“你说的。”
她双颊立刻火辣辣烧起来,原来她被这名超级入神探搞得头昏转向、七晕八索,连说过的话都忘了。
她慌忙挺直臂膀,急切恢复成未碰到他之前的郑似钢警官。
“因为郑似钢警官做事一向有始有终!”她刻意加重“警官”两字的威严。“在我经手的案件中,没有不从我手中结案的,这桩雨伞杀人狂的案件也一样。”
他扬起眉,发现自她身上流露出自信的光彩。
“周一庆总队长虽然解下我直接参与案件的职权,但是他答应我从中协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