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想对我吼叫,艾德蒙,我必须告诉你,我并不重听。"
艾德蒙没有回答,只是交叉双臂,严厉的凝视她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邓肯提醒他检查梅德琳的伤势。
这个兄弟走向床沿时,梅德琳又害怕了。" 我宁愿你不要管我。" 她禁止声音发抖。
" 你的好恶与我无关。" 他的声音跟她一样轻。
当艾德蒙移向她要检查腿伤时,梅德琳认了,他强壮得可以强迫她,而她还需要储存力量对抗即将到来的苦刑。
当她掀起覆盖物时,艾德蒙毫不变色。梅德琳小心遮住其余的部位,她是个有教养的淑女,艾德蒙最好一开始就知道。
邓肯走到另一侧,当艾德蒙碰触梅德琳的大腿时,他蹙着眉,梅德琳则因痛苦而愁眉苦脸。
" 你最好抓住她,邓肯。" 艾德蒙评断。他的声音温和,全心贯注于眼前的工作。
" 不。邓肯?"
她露出狂乱的眼神。
" 不需要。" 他告诉他的弟弟,眼睛看着梅德琳,补充一句。" 如果有必要,我会抓紧她。"
梅德琳的双肩垂下来,她颔首,脸上重现平静。
邓肯确定自己一定会限制她,否则艾德蒙无法完成清洁的工作,将她的肌肉缝合一定会让她剧痛难耐,而一个淑女在接受折磨时发出尖叫是很不雅的。
艾德蒙准备就绪,要开始了。他望向邓肯,得到他的首肯后,转向梅德琳。他看到的令他惊讶。在那对漂亮的蓝眼中,只有信任,没有惧怕。她非常美丽,艾德蒙承认,就如吉尔所说。
" 可以开始了,艾德蒙。" 梅德琳打断他的思绪。
艾德蒙看她以镇定的姿态挥手表示她在等,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令他莞尔。但她的嘶哑声又令他吃惊。" 如果你用热刀是否更容易治疗伤口?"
他还没回答,梅德琳抢着讲," 我并非想批示你该如何做。但请不要生气,用针和线好像很野蛮?"
" 野蛮?"
艾德蒙很困难地跟她继续对话,梅德琳叹气,她已经累得无法再跟他解释了。" 可以开始了,艾德蒙,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重复。
" 可以吗?" 艾德蒙问,望向邓肯。
邓肯忧虑地看着她,脸色严肃。
" 动手吧,愈等愈糟。"
他点头,集中精神,准备抵抗他会听到的尖叫声。
梅德琳一声也没叫。在接受考验中,有时邓肯会坐在床边,梅德琳会立刻转向他。她的行为好像要将自己压在他底下。她的指甲掐进他的大腿,但邓肯想梅德琳并不知晓。
梅德琳知道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她很感激有邓肯在身旁,虽然她不了解为何有此感觉。现在她无法思考,接受邓肯是她宝贵生命的舵手。没有他,她会失去控制,然后崩溃。
当她肯定自己快尖叫出声时,感觉针穿过皮肤,后来,脑中一片混沌……
邓肯知晓那一刻梅德琳昏倒了。他慢慢将梅德琳的手从他腿上移开,温柔地将她的脸颊转向他。泪水润湿了她的脸,他为她擦干。
" 我宁愿她大叫出声。" 艾德蒙在缝合时低语。
" 那会阻挠你的工作。" 艾德蒙完工后,邓肯站起来看他的弟弟替梅德琳的腿包上厚棉布。
" 刻死,邓肯,她很可能会因为发烧而死去。"
他的话触怒邓肯。" 不,我绝不允许,艾德蒙。"
艾德蒙被邓肯的激动吓着了。" 你要照顾她吗?兄弟。"
" 我来照顾。" 他承认。
艾德蒙无话可说。他张口结舌地看他哥哥走出房间。
他叹口气,也跟了出去。
邓肯离开城堡来到狩猎木
屋后的小湖。刺骨寒风扫去他的迷惑。夜晚憩静的游泳是邓肯身心的需要,这助他放松或忘却烦恼的一大方法已成为他的例行习惯,不管是夏天或冬季。
邓肯脱掉外衣,沉入冰冷的湖水,希望渗入肌骨的森寒能令他忘却梅德琳。
一会儿后,他吃着晚餐,吉尔和艾德蒙在旁边陪伴着他。这是反常的事,因为他通常独自一个人吃饭。两个小兄弟谈了许多事情,但没人敢问邓肯有关梅德琳的事。邓肯整顿饭都没说话。
邓肯食不下咽。他决定上楼休息,但当他上床时,梅德琳的影像又来干扰他。他告诉自己已经习惯有她在身旁-这是他无法入眠的理由。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在床上辗转反侧。
半夜后,邓肯放弃挣扎。在去顶楼的途中,他一边咒骂自己,告诉自己只要看一眼梅德琳,确定她还活着。
邓肯一直站在门外,直到梅德琳梦中的惊叫声将他叫进屋内。他关上门,在壁炉内添加柴火,然后走向她。
她正睡着,左腿因绑着厚布而突起,衣裙捲到大腿以上。邓肯想替她拉好衣服,但始终不满意。看着梅德琳拉扯自己的皮肤,和破裂的外衣。邓肯说服自己她这样会更舒服。她现在只穿着白色内衣。靠近颈部还绣着一朵细工玫瑰。邓肯笑了,梅德琳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
穿着衬衣的她就如花朵般娇弱。多么温柔的可人儿。她的皮肤白皙无瑕,在火光映射下如发红的晚霞。
天啊!她真可爱。
" 该死!" 他自言自语。没穿外衣遮住曲线的她甚至更加好看。
当她开始发抖,邓肯立刻赶到床边,肩上的压力逐渐松弛。唉!他已习惯有她在身旁,而且确定这是他现在感到如此满足的原因。
邓肯将毛毯覆住两人。他刚伸手要揽住她的腰,但梅德琳比他更快,她偎向他,直到背部和他贴在一起。
邓肯笑了。梅德琳很显然地也很习惯有他在身旁。他骄傲地抿嘴是因为梅德琳完全不知道……
★★★
梅德琳睡了将近二十四小时,她终于醒来时,只有稀疏的夕阳残晖穿透窗帘。每件东西看起来都雾茫茫的,她心神恍惚,不记得置身何处。
她想坐起来但感觉糟透了。全身痠痛,腿部好像被人用熨斗烫过,胃在翻搅,她不想吃东西,只是渴得厉害。她想起来开窗,睁睁眼,但身体虚弱得连踢掉毛毯都不可能。她好热,真想撕碎衣服,站在风中。
然后她知道身上不是穿着原来的衣服。有人替她换衣,这个事实侵犯了她的隐私,但她完全记不起自己被人动过。身上套的是一件很不体面,只到膝盖的白棉衫。袖子太长,当她想将袖子折起时,梅德琳觉得这件衣服很眼熟。这是男人的衬衫,由它肩膀的宽度来看,无疑是属于邓肯的。对了,那晚在帐篷内,他睡在身旁时,就是穿这一件,已经过了两晚了吗?梅德琳昏昏欲睡,不想再思索,她再度闭起眼睛。
她作了最平静的梦,重返十一岁的童年,那是韦德庄主的庄园,除了少数家仆外,梅德琳是唯一的年轻女孩。罗勃特神父和山米尔神父都到此地拜访贝登神父,他们的修道院太挤,而韦德庄主提供他们一处永远久居的土地。他是贝登神父的老朋友,喜欢听他讲述各种传奇故事。
梅德琳在这些年纪大到足以做她祖父的老人包围下,学习他们温文、仁慈的气度。这些溺爱的祖父都认为她禀赋聪慧,每个人轮流教她读写。她最记得一个安详的夜晚,在火炉旁对她那些' 祖父' 们读着自己抄写的手稿。那是关于她最喜欢的英雄,奥狄赛的冒险故事。这个全能的战士,在她梦里一直陪伴她,站在她身旁对她微笑,而她则一直重述有关他的冒险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