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是懦夫。" 她自言自语,模仿贝登神父,她记得他也常如此自言自语,他告诉她没有人比他对他自己所说的话更有兴趣,梅德琳真想笑。" 喔,神父。如果你现在看到我,一定觉得很丢脸。我必须蹬上一匹马,那一定会惹人笑话。" 她转念一想," 为何要担心丢脸呢?邓肯的战马一定会把我踏死。等他们笑话我时,我早已经没气了。"
这种论调减轻她的恐惧。她开始镇定,直到她发那匹战马在看她,而且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罽它开始用前脚跺地。这匹笨马传袭它主人所有的拗脾气,她想。
她鼓起勇气,走到战马右侧。它很不高兴,想用侧腹把她挡开。梅德琳捉住马鞍,但马嘶鸣一声使她跳开。
梅德琳气得双手扠腰。" 你比我还大,但不一定比我聪明。" 她很高兴它瞥向她。虽然它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能引起它的注意,梅德琳觉得舒坦多了。
她对马露出笑容,慢慢移身向前。
一旦她与它面对面后,就抓住砩耐吠吕家缘统痢哺У纳袈蛩馐妥约旱目志濉�" 我从未学过骑术,这就是我怕你的缘故。你这样强壮,可以把我踩死。我从未听过你主人叫你的名字,但如果你属于我,我会叫你赛勒斯。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中一个神的名字。赛勒斯狂野、自然、桀骜不驯,很像你。"
当她结束对马弹琴的独白后,梅德琳放开砩�" 你的主人命令我爬上你的背部,赛勒斯。请乖乖站稳,因为我还是很怕你。"
邓肯穿好战服,站在对面空地,目睹梅德琳跟他的马说话时,愈来愈讶异。他听不见她的话。老天,她正想由错误的一边上马。他本想喊出警告,确定他的马一定会乱踢,但看到梅德琳坐在巨马顶上时,他把到喉咙的话吞了回去。她的上马方式完全错误,相当奇怪。现在,他终于了解到为何骑马时梅德琳总是紧抓着他,她很怕他的马。邓肯怀疑她荒唐的恐惧只限于他的马,还是所有的马。
" 你看见了吗?" 吉尔在他背后问。
邓肯点头但没转身,他继续看着梅德琳,一抹微笑浮上嘴角。
" 你想有谁曾经教她骑马?" 吉尔问,有趣地摇头。" 她好像连最起码的骑术也不懂。"
" 没人教她。" 邓肯推断。" 非常明显,吉尔。奇怪,我的马对梅德琳的缺乏教育一点也不在意。" 他摇头,然后往他们正在讨论的小姐走去。
年轻的侍从-安生,长满雀斑的脸在偷偷窃笑。他由另一侧走向梅德琳,摆出专家的姿态,教训她说," 你应该由左侧上马。" 他发出权威的口吻,抓住梅德琳的手,想把她拉下来,重新正确地上马。邓肯出现时,这匹马马上昂首雀躍起来。安生的手跟身体好像要飞出去。
" 别再碰她。" 邓肯的吼声使安生跌在地上。他快速站起来,很明显没擦伤,然后颔首服从。
这个可怜的少年,因使主人不悦,看起来非常惊慌害怕。梅德琳为他说情," 你的随从,很好心想教我," 她说。" 他想帮我下马,因为我很笨,匆忙中上错边。"
安生投给梅德琳感激的一瞥,然后转身向主人鞠躬。邓肯点头,很满意这个解释。
当梅德琳发现邓肯要上赛勒斯时,她挤眉弄眼,确信自己会狼狈地掉到地上。
邓肯瞥见梅德琳闭眼前将脸转开,他摇头,奇怪她又怎么了。坐上马鞍,他快速将梅德琳举坐在双腿之间。
梅德琳被裹在他厚斗篷内,还来不及担心掉下去前,就棲靠在邓肯的胸前。
" 你比罗狄恩好不了多少。" 她自言自语。" 以为我没注意你离开我哥哥城堡前,连死者也没埋?唉!我整晚都看见了。你很无情,杀人不眨眼,也不忏悔。"
邓肯尽量控制自己不抓住他的俘虏,摇醒她的常识。" 梅德琳,我们没有埋葬我们的死者,因为我的人没有一个战死。"
梅德琳很吃惊,抬头看他,不小心撞上他下巴,但没停下来道歉。" 遍地都是尸首,邓肯。"
" 罗狄恩的士兵,梅德琳,不是我的。"
" 你要我相信你的士兵都这么精良,他们-"
" 我要你停止唠叨。" 他把她斗篷拉盖住她的头。
梅德琳想,此人真是不通人情,否则不会轻易地杀人。事实上,梅德琳跟贝登神父过着与世隔离的生活,根本没想到会接触到像罗狄恩或邓肯之类的人。她学习谦卑是一种美德。在她哥哥面前,强迫自己柔顺服从,虽然内心忿恨难平。她祈祷自己不要有像罗狄恩一样的坏心肠。他们来自同一个父亲。梅德琳要相信自己遗传她妈妈所有的优点,而完全没有她父亲邪恶的特质。她这种希望会很愚昧吗?
她已累得无法担忧。白天的行程,实在艰辛得令人无法忍受。她的神经紧繃,几乎崩溃。她听见士兵说他们快到家了,但路途好像愈来愈长。
高低起伏,岩石嶙峋的山路减缓他们的速度。邓肯也无法保持他平常的步伐。战马一直蹒跚欲倒,她闭着眼睛在邓肯怀里忍受最长、最折磨人的一天。她担心自己快累死了,赛勒斯好像要倒下将他们抛在大石的空隙中。
有一个士兵大叫,他们终于到达威克森领地了。高昂的欢呼声响徹山谷。梅德琳放松地垂下双肩,依在邓肯的胸膛。她累得无法想进入邓肯家中后会发生什么事了。
白天天气得异常寒冷,梅德琳愈来愈不耐烦,因为骑了这么久,还瞄不见邓肯城堡的外墙。
邓肯命令暂停时,天已薄幕。是吉尔唠叨,要他停马的。听见他严厉的声调,梅德琳知道邓肯不想暂停,而吉尔对他哥哥粗暴的语调一点也不生气。
" 你比我们的俘虏还要脆弱吗?" 当他坚持休息几分钟时,邓肯问吉尔。
" 我的双腿已经发麻。" 吉尔耸肩。
" 梅德琳小姐都没抱怨。" 邓肯举手示意他的军队暂停。
" 你的俘虏吓得不敢说话,她藏在你的斗篷下,靠在你的胸膛哭泣。"
" 我不以为然。" 拉下斗篷,露出梅德琳的脸。" 你看见一滴眼泪了吗?" 他问,语气俏皮。
吉尔摇头,邓肯要他自学不如他臂弯中的美丽淑女。吉尔一点也不见怪,还咯咯笑。想伸伸腿,尝点麦酒是现在他最关心的事。还有一件事,他的水库已经满了。
" 你的俘虏也许头脑简单得不知道害怕。" 吉尔微笑着评断。
邓肯并不觉得他的话好笑。他皱眉的凶狠样把他的弟弟起跑后,他慢慢下马。
吉尔消失在森林中后,邓肯转向梅德琳。她伸手要他帮忙,靠在他的肩膀。她甚至想露出笑容。
邓肯没有笑。他抱她下马时,拖拖拉拉的。他的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拉向他,当他们同一高度,中间只隔些许距离时,他突然停止。
梅德琳伸直双腿,忍不住呻吟出声。她背部的每一块肌肉都痠痛地欲发出呐喊。
她如此悽惨,他还胆敢偷笑。
梅德琳断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是邓肯,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想对他尖叫的冲动?唉,他激起她个性中黑暗的一面。她从不曾对任何人尖叫。她是个温文的女人,有甜美、温和的个性,贝登神父经常这么告诉她。
现在这个战士想嘲笑,逼她远离淑女的优雅个性。
不,她绝不让他得逞。邓肯无法让她发脾气,不管他如何嘲讽她的痠痛。她直视他,这次绝不退缩。邓肯正专注地看她,好像如此可以解开困扰他的謎团。
他的注视往下移到她的嘴唇,梅德琳过了良久才发觉自己正瞪着他。
她羞红脸,不知为什么。" 吉尔错了,我的头脑并不简单。"
他咧嘴,真该死,嘴愈笑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