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丽点点头。“是的,依恩已经警告过我,他们不欢迎我来这里。”
派特还来不及评论,一位年长的战士召唤他过去。他对嘉琳及茱丽鞠个躬,走向聚在城堡阶梯附近的人群。嘉琳勾住茱丽的手臂沿斜坡往下走。
“你住我家,”她解释。“或许有点拥挤,不过我要你离我近一点。”
“作屋里有多一个房间吗?”
“没有。派特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加盖一间。”
派特随后加入她们,阴沉的脸色显示他已必须向其它战士们辩护她的存在。
“派特,你因为邀请我而处境困难,对吗?”
他避重就轻地答道:“他们会习惯的。”
他们的木屋是小径旁的第一间,粉红和红色的花朵在屋前摇曳,石壁则刷得近乎纯白。
小屋大门两侧各有一扇方形大窗,室内和屋外一样吸引人。一个石灶占据一侧墙面的正中央,对面靠墙放着一座大床,床上覆着美丽而色彩缤纷的棉被,其余的空间摆着圆桌和六张高脚凳,近门处是一个洗手台。
“天黑前我们会搬张窄床进来。”嘉琳说道。
派特点头同意,但显然不喜欢这种安排。事实上,他是一副认命的表情。
这个问题虽然微妙,仍有待尽快处理,因此茱丽走到桌边坐下。“派特,请先别走,”她对正要重回门外的他喊道。“我想和你谈谈睡觉的安排。”
他转身债靠着门框,双臂抱胸等她解释,心想她八成要建议他睡别处,而同时也准备好要在拒绝时面对妻子的失望。即使现在无法和嘉琳过亲密的夫妻生活,他却依然享受夜里相拥而眠的感觉,上天为证,他绝不放弃那种享受。
除非嘉琳又一次泪流满面,他对自己承认道,那时他将放弃一切只求化解她的不悦。
派特不豫的脸色令茱丽大吃一惊。他板着的脸孔和依恩如出一辙。不过她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深爱他的妻子。
她双手交握。“我住在这里并不恰当,晚上你们该有些隐私,”看见嘉琳正要争辩,她匆匆补充道:“先别发作,”她说。“只是夫妻该有独处的时间。难道附近没有我可以住的地方吗?”
派特开口时,嘉琳正猛烈地摇头。“两幢外的木屋是空的,它比我们这幢小,但还可以住。”
“派特,我要她和我们同住。”
“她刚说她不要了,吾爱,让她自行决定吧。”
茱丽异常尴尬。“不是我不想住……”
“看吧?她想要……”
“嘉琳,这次争论是我赢了。”茱丽对她的好友点点头宣布道。
“为什么?”
“因为这次轮到我,”她解释。“下次再换你赢。”
“老天,你真顽固。好吧,你住艾蒙的木屋,我帮你把它。收拾得舒适些。”
“不可以,”派特插嘴。“你要好好休息,老婆,我会去处理一切。”
现在的派特快乐多了。茱丽猜想他是松了一口气,他甚至还对她露出笑容,茱丽也回他一笑。“我想艾蒙目前应该不住那里,同时也不介意我去住吧?”
“他死了,”派特说。“绝对不介意。”
嘉琳对着丈夫摇头,他眨眨眼睛转身离去。“我丈夫不是有意这么冷漠无情,但艾蒙已经老了,而且走得很安详。派特只是开玩笑,我想他很喜欢你,茱丽。”
“你很爱他,不是吗,嘉琳?”
“噢,是的,”她朋友答道。接下来一小时,她坐在桌边谈她的丈夫、回忆两人的相遇、他换而不舍的追求,然后以他第一百零一、二个特质作结。
那男人唯一不擅长的是水上飘的功夫……到目前为止。当朋友停下来喘一口气时,茱丽下了这结论。
嘉琳闻言哈哈大笑。“我真高兴你在这里。”
“你不会因为我想睡别处而伤心吧?”
“不,当然不会。再说你也近得能听见我有需要时的尖叫声。噢,我得小心,不能把派特排除在外,只要他觉得我不注意他,可很伤他的感情的呢。”
茱丽极力忍住笑。想到大块头的派特那么一容易感情受伤,就觉得有趣而甜蜜。
“他长得很像他哥哥。”
“或许有那么一点,”嘉琳同意道。“不过派特英俊多了。”
茱丽的看法正相反,依恩远比派特英俊多了。看来爱情的确会影响人的视力。
“派特既温柔又可爱。”
“依恩亦然。”茱丽脱口而出。
她的朋友立即抓住这句评语。“你怎么知道?”
“他吻过我,”她哺哺地告白,只觉得脸颊发烧,赶紧垂下目光。“两次。”
嘉琳目瞪口呆。“你也回吻他……两次吗?”
“是的。”
“我懂了。”
茱丽摇摇头。“不,你不懂。”她争辩道。“我们深受对方吸引,原因我不确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那种吸引力已经结束,真的。”她对着好友的反应再补充一句。
嘉琳摇摇头,根本木相信。“我知道你吸引他的原因。”她说道。
“为什么?”
嘉琳双眼往上一翻。“老实说,你实在一点虚荣心都没有。你有没有看过镜中的自己?你很美丽,茱丽。”她戏剧化地叹口气。“从没人肯花时间告诉你这事。”
“不对,”茱丽辩驳。“美玲姨妈和贺伯姨父常常称赞我,让我知道他们很爱我。”
“没错,”嘉琳也同意。“但是你最需要她接纳的人却背弃了你。”
“别说了,嘉琳,”茱丽警告道。“母亲是不得已。”
嘉琳闻言嗤之以鼻。“岱克依然夜夜烂醉如泥吗?”
茱丽颔首以对。“现在连白天也酗酒了。”
“如果没有美玲和贺伯保护年幼脆弱的你,你想自己会如何?现在我也快有自己的孩子,常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茱丽无言以对,她的沉默使她的朋友和缓下来。“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困难?我想你或许住在岱克家里,因此很担心。你每隔一阵子就得和岱克同住六个月,而我又记不得你何时搬回去,因此很焦急。”
“我是在岱克家,不过离开并不难,”茱丽回答。“因为母亲已经去伦敦的宫里了。”
“岱克呢?”
“他醉得一塌糊涂,大概不记得我的去处,有需要时,美玲和贺伯会提醒他。”
她不想再谈家里的事。嘉琳眸中充满哀伤,茱丽决心找出原因。
“你还好吗?孩子何时出生?”
“我觉得好臃肿,”嘉琳回答。“我想预产期大约还有八、九周。”
茱丽握住朋友的手。“告诉我什么事不对劲。”
她不必多加解释,嘉琳已经了解她的意思。“如果不是派特,我真憎恨这里。”
嘉琳激烈的语气显示她并未夸张她悲惨的处境。“你想念父亲和众兄弟?”
“嗽,是的,”她回答。“一直好想。”
“那就要求派特带他们来拜访一下。”
嘉琳摇头以对。“我无法多要求,”她低语。“连邀请你都得经由长老会同意。”
在茱丽的催促下,她详加解释长老会的权力,若非依恩介入,那些独裁的老人已经预备否决她的请求。整个裁决的过程中,她一直很害怕。
“我不了解为什么要有他们同意?”茱丽说。“即使身为英格兰人,我仍然不认为有必要征求他们同意。”
“大多数的麦氏族人都有理由讨厌英格兰人,”嘉琳解释。“他们在对英格兰的战争中失去亲友家人,因此也憎恨约翰国王。”
茱丽耸耸肩。“大多数的英格兰贵族也讨厌他。”她不愿意划十字,以免因为低毁国王而下地狱。“他自私自利,犯下许多可怕的措,至少贸伯姨父是这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