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丽端了墙边的圆凳来到火炉前。她注意到玛姬不断朝她偷望。显然那女人是想和她说话,但又顾虑她丈夫的反应。她不时源向餐桌确定凯隆是否在注意她们。
“我们很少有客人。”玛姬低语。
茱丽点点头。她看到玛姬又偷看她丈夫一眼,继而再转向她。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去麦家?”她低声问。
茱丽微微一笑。“我的朋友嫁到麦家,她要我在她生第一个孩子时去陪她。”她回答,同样轻声细语。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玛姬想知道。
“在边界的赛会。”
玛姬点点头。“高地也有赛会,只是它是在秋季举行而不是春季。”
“你可曾参加过?”
“贝娜还住在家时我们去过,”玛姬回答。“后来凯隆就忙得没法去了。”她耸耸肩。
“听说贝娜嫁给勃迪的哥哥,”茱丽说。“最近结婚的吗?”
“不,四年了。”玛姬回答。
玛姬声音中的惆怅再明显不过。茱丽停止搅动肉羹,将注意力放在玛姬身上。虽然她们等于是陌生人,她很想安慰老妇人。她似乎非常寂寞,而茱丽非常了解那种感觉。
“你难道没时间去探望你女儿?”
“自从贝娜结婚后我就没看过她,”玛姬回答。“麦家人不和外人交往。”
茱丽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但你不是外人啊!”她抗议。
“贝娜现在属于韦思了。我们不方便要她回家,也不好要求去探视她。”
茱丽摇摇头。她从没听说过如此荒谬的理论。“她有没有捎信给你们?”
“谁来送信?”
沉默了长长的一分钟。“我来。”茱丽低语。
玛姬回头望一眼她丈夫,继而直视茱丽。“你肯替我传信?”
“当然,”茱丽回答她。“一点困难都没有,玛姬。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告诉贝娜,我保证一定替你送到。然后,在我要回英格兰时,我会送来她的回信。或许她真的会邀你们去看她。”她补充道。
“我们要去外面照顾马,玛姬,”凯隆高喊。“要不了多久。晚餐快好了吗?”
“快好了,凯隆,”玛姬回答。“你们回来时晚餐已经上桌了。”
男人们离开石屋,凯隆随手关上门。“听你丈夫的声音好像在生气。”茱丽说。
“不,他没有生气,”玛姬急急辩解。“他只是有点紧张。麦氏族长光临寒舍是无上的光荣,凯隆会吹嘘上一、两个月哩。”
玛姬将蜂蜜放在桌上,又捧来一壶水。面包已切成厚片。茱丽协助她将肉羹舀进一只大木碗,放在长桌中央。
“或许,晚餐时,你能让勃迪说说贝娜的近况。”茱丽建议。
玛姬一脸惊愕。“我问这种话会变成侮辱,”她解释。“如果我问她是否快乐,意思是我怀疑韦恩待她不好。你懂得其中的复杂性吗?”
照茱丽的看法,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荒唐得可笑。她觉得自己都要为玛姬生气起来。麦氏家族这种态度实在太过残忍,他们对父母亲这种亲戚毫无爱心。
如果有人告诉她她再也不能见到美玲姨妈和贺伯姨父,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仅只是想到那种情形就令她眼中起雾。
“如果是你……”玛姬对某丽微微一笑,等她自行领悟。
茱丽点点头。“勃迪或许会认为,我是英格兰人,不懂事。”
“正是”
“我会很乐意发问。”她答应老妇人。“高地上各族都像麦家这样吗?都不和外人交往?”
“邓家和马家是那样,”玛姬回答。“他们不互相攻击时就闭关自守。”她解释。“邓家位于麦家和马家之间,凯隆告诉我他们经常为土地所有权打仗。这三族的人都不参加赛会,但其它各族都参加。英格兰人都像你吗?”
茱丽试着把心思集中在玛姬的问题上。那并不容易,因为她仍在回想老妇人提到马家是姜家的敌人一节。
“小姐,”玛姬问。“你不舒服吗?”为她的客人突然发白的脸色皱起了眉头。
“噢,我很好。我不知道我像不像其它人,”茱丽回答。“事实上,我的生活相当闭塞。玛姬,如果这些男人从不和其他家族交往,他们怎么可能找到伴侣?”
“哦,他们自有办法,”玛姬回答。“韦恩到这儿来买马。他遇见贝娜,立刻爱上了她。我很反对这项结合,因为我知道我将再也看不到女儿。但是凯隆不听我的。此外,麦家的人是拒绝不得的,至少我从没听说过任何人敢那么做。而贝娜又立定决心非韦思不嫁。”
“韦恩长得像不像勃迪?”
“像,只是他比较安静。”
茱丽爆出笑声。“那他一定是个哑巴,”她说出感想。“勃迪已经很少说话了。”
玛姬忍不住跟着笑起来。“麦家是很奇怪的一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凯隆受到攻击或需要协助,他只需通知依恩族长。
“和他们通婚前,我们的羊不时会失踪。后来贝娜嫁到麦家,偷窃的事件立刻停止了,凯隆也获得邻里更多的尊敬。去桌子那儿坐吧。”玛姬指示。
“你不一起来?”
“我先上菜,待会儿就来。”
不论她明不明白,她才给了茱丽不必坐在凯隆旁边的借口。男士们都在原先的位置坐下。茱丽端起火炉旁的椅子搬到长桌旁,挤进依恩和勃迪之间。
如果那些战士对她的大胆觉得讶异,他们没表现出来。勃迪甚至挪开一点使她不至于太挤。他们在沉默中进食。茱丽等到男士们都吃完后才提起贝娜。
她决定迂回进入主题。“玛姬,这道肉羹真好吃。”
“谢谢你。”玛姬稍稍脸红地回答。
茱丽转向勃迪。“你常见到你哥哥?”
那位战士看她一眼,耸耸肩。
“有没有看到他的妻子贝娜?”她进一步刺探。
他再耸肩。她在桌下用脚踢他,他扬起眉毛。“刚才是你在踢我?”
这就是委婉的结果,茱丽想。“没错,是我跟你。”
“为什么?”
这是依恩问的。她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不想勃迪再对我耸肩。我要他谈谈贝娜的近况。”
“你其至没见过那个女人哩。”依恩提醒她。
“但我想知道她的事。”茱丽回辩。
依恩的表情像是他认为她疯了。她叹口气,手指头在桌面上连续敲着。“请说一点贝娜的事。”她再次要求勃迪。
他不理她。她再叹一声。“勃迪,请你随我到外面去一会儿好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私下告诉你。”
“不好。”
她控制不了地再踢他一脚。接着她转向依恩,没看到勃迪_闪而逝的笑意。“依恩,请你命令勃迪随我去外面。”
“不要。”
她再次在桌上敲着边鼓,一面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抬起头,她看到玛姬可怜兮兮的表情,当下决定,就算此举使她看起来像呆子,她一定要办到。
“好吧,”她宣布。“我只好明天在路上再告诉勃迪了。我要和你共骑,”她面带纯真的笑容说。“或许我会从日出说到日落,勃迪,因此今晚你最好休息个够。”
这是实质的威胁。勤迪推桌站起来,原先阴暗的表情燃烧起来。他让餐桌旁每个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茱丽不是生气,她是气极了。老天,她等不及将这个冷漠的粗人拖出去。但是她逼出一抹笑,甚至向主人行了屈膝礼。这才转身拉开门。
她急于炮轰勃迪,忘了大门旁还有两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