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来不戴那种笨重的东西,”亚烈道。“大部分人只穿披风,一些旧派的战士则偏好古老的方式。”
“什么方式?”她问。
“他们什么都不穿。”
她的表情像吞了生鸡蛋一样,杰宓在脑海里想象那些赤裸的士兵骑在马上打仗的样子,然后她爆笑出声,并决定亚烈是在和她开玩笑。“你是说他们干脆地脱下毯子,然后──”
“是的。”
“哦,亚烈,你认为我会天真得相信你编出来的这种故事?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你不该一直不理你的人,这是非常无礼的。”
话毕,她在他怀中转过头,看着那些士兵,并竭力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那非常地不容易,因为她忍不住要想象他们衣裳下穿的东西。
他们到达一处空地时,士兵的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野火”吃了这一惊,变得不安起来,亚烈勒住马匹。他自己下马,让杰宓留在马上,然后牵着两匹马笔直走向那些等待的士兵。
老天!她真的是紧张透了。她交叠双手,不让那些士兵看出来它们抖得有多么厉害。
一名大约和亚烈一般身材的金发战士由队伍中走出来,欢迎他们的领主。这名战士非常地英俊,她猜测他和亚烈有亲戚关系,而且是亚烈的副手兼好友,因为他热烈地抱住了亚烈,并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这名金发士兵的一拍足够叫杰宓跌倒在地,但亚烈甚至动也不动。士兵浓重的苏格兰腔令杰宓无法听得真确,但她听懂的已经足够她脸红了。这两名巨人正在轮流侮辱对方,杰宓只能猜这是他们另一项古怪的习惯。
之后他们的话题转为严肃,杰宓可以分辨得出金发士兵告诉亚烈的并不是好消息,因为亚烈正在大皱其眉,表情愤怒,士兵则露出忧色。
他们一直没有留意杰宓,直到他们进了内院,然后亚烈将缰绳丢给旁边的士兵,转身抱杰宓下马。
亚烈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杰宓一直站在他身边,看他和他的副手交谈。
亚烈的人则似乎无法决定该对何者更好奇一些:一半的人一直瞪着她,而他们皱眉的样子显示他们并不喜欢她;另外一半的人则围着“野火”,脸上带着笑容。杰宓真不知道该拿这种情况怎么办。
“野火”和杰密一样不喜欢牠所受到的注目,牠紧张地抬起前蹄,不悦地喷气,并尝试践踏那些想抓牠的缰绳的人。
杰宓直觉地有了反应,她撩起裙子,推开两名士兵,意欲安抚她的爱马。她的动作快得令亚烈来不及阻止,一眨眼她已经站在她暴躁的马儿面前,伸出了双手,等待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只见“野火”立刻停止了牠的躁动,驯服下来,上前接受牠女主人的拍抚。
亚烈突然出现在杰宓身边,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牠通常是非常温驯的,”杰宓告诉她的丈夫。“不过牠现在又饿又累了,亚烈,或许我应该带牠──”
“唐尼会照顾牠的。”
杰宓不想在他的人面前和他争辩,亚烈抓住“野火”的缰绳,用盖尔语对赶上前来的年轻小厮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一开始杰宓觉得唐尼太年轻了,但听到他称赞“野火”是一匹好马后,杰宓改变主意,决定相信他。他同时有一副温柔的好嗓子,及一副随和的笑容,可以安抚任何动物。然而“野火”仍然不喜欢他,唐尼带着牠走向马厩时,牠一再地抗拒,直到亚烈锐声对牠下了句命令,牠才肯让唐尼牵去马厩?杰宓担忧地在一旁看着。
“牠会窝下来的。”
亚烈的话激怒了杰宓。原来她和她的马在他眼中是一视同仁的,他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牠或许会。”杰宓回答,特别强调“牠”。
他们开始走向城堡的阶梯,但亚烈仍没有把她介绍给他的人,杰宓好生纳闷。然后她决定亚烈只是在等待最适当的时机。
他们走到阶梯顶时,他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带着她一起,然后他自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件绣着金氏徽章的披风,披在杰宓身上,庭院中霎时鸦雀无声,士兵以手摀心,每个人都低下了头。
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杰宓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准备仔细倾听亚烈介绍她的言语,并将之铭记起来。
但亚烈只短短的用盖尔语说了两个字,短得几乎杰宓一眨眼就错过了。
“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就这样?他没有其它话好说的?譬如说恭维她一、两句?但是他是用盖尔语讲的,她无法对他发作,不然就会泄自己的底!
亚烈打了个手势,他的人全部抽出长剑,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
杰宓挨近亚烈,然后向他的士兵们敛裙为礼。
他们再次的欢呼声几乎震倒了她,亚烈有趣地想,原来他的小妻子也有被吓住的时候。
“你刚对他们说了什么,亚烈?”杰宓明知故问地问亚烈,她打算等他回答后,就要好好数落他一番。
但她甚至没有那个机会。
“我告诉他们妳来自英格兰。”亚烈撒谎,他的手再次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近他的身边。该死的他,他对待她就好象她是一包行李一样!
“原来他们是为此欢呼!”杰宓甜甜地道。“因为我是个英格兰人!”
“不,老婆,他们是在尖叫。”
这个男人真是过分!杰宓摇了摇头。
“妳觉得我的人怎样?”亚烈问,他的语气转变为严肃。
“我在想他们都有剑,你却没有,金亚烈。”她回答的时候甚至不敢看他。
这个女人的确是有胆,亚烈微笑地想。
士兵仍然在瞪着她,亚烈也让他们去,他知道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他的妻子的美貌。事实上,他自己要习惯都还有困难。
杰宓先前猜测是亚烈副手的金发士兵现在在他领主的召唤下跑上了台阶,他停在杰宓面前,等待亚烈为他们介绍。
“这是盖文,老婆,我不在家时,他就负责发号施令。”
盖文看着她,杰宓回报以微笑。但他看得愈久,杰宓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挂不住了。她猜测他是不是在等她说点什么,或者她漏掉了什么礼仪。
盖文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令她联想起玛莉的新婚丈夫丹尼。他终于对她微笑了,绿眸闪闪发亮。“非常荣幸见到妳,金夫人。”然后盖文转而对亚烈讲话,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你选得非常好,亚烈,真不知你是怎么说服丹尼──”
“我们丢石头决定谁优先选择,”亚烈道。“我的妻子是狗窝里面唯一可以选的。”
“整个窝里唯一可以选的?”杰宓对着她的丈夫皱眉。“你是在你的朋友面前和我开玩笑呢?亚烈,还是你真的这么相信?”
“我是开玩笑的。”亚烈回答。
“他就是喜欢开玩笑。”杰宓告诉盖文,迂回地为她丈夫不当的言辞道歉。
盖文目瞪口呆。认识亚烈以来,他从未看过亚烈拿什么事开玩笑。但当然,他不会在新的金夫人面前反驳她。
他转过身,恰好看到亚烈对他的妻子眨眨眼。“她累坏了,盖文。”亚烈唤回盖文的注意力。“她需要一顿好的晚餐及一夜的休息。”
“她需要先看看你的家,”杰宓道,语气中透着恼怒。“因为她非常地好奇。”
亚烈及盖文微笑了。杰宓刚巧妙地暗示了她不喜欢他们两个人当她不存在一样地谈论她,而知道他们悔改后,她也笑了。“我可以也洗个澡吗,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