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上了床,享受了一晚极度愉快又富创意的做爱。蕊琪的热情看起来似乎是真心的,而不是为了报偿她在电影中的良好表现,这也使查克很高兴。事实上,当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对一切都觉得非常的满足,包括电影的剪接片,蕊琪的性感以及智慧。
蕊琪在他旁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查克,你这一生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真正’想要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也许是因为做了几个钟头的爱已经累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于假装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所想要的,他只是带着一丝嘲意答道:“草原上的小屋。”
“什么?你是说,你想把那部影集拍成电影?”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住在里头。不过那房子不一定是要在草原上就是了,我一直想在某处山里有一座牧场。”
她笑了出来。“牧场!大家都知道你讨厌牛和马。是钮汤米告诉我的,”她提到“梦魇”里头的副导演,“他看过你从前拍第一部西部片的情形,就是蜜雪儿菲佛演你女朋友的那一部。”她微笑着用手指揉弄他嘴唇。“你究竟为什么不喜欢牛马呢?”
他戏弄地咬一下她的手指,说道。“它们根本不听指挥,尽往相反的方向跑,在那部片子里就是这样,它们竟然直朝着我们冲过来。”
“蜜雪儿菲佛说那天你救了她一命。你把她抱起来带到安全的地方。”
查克低头笑了起来。“我是迫不得已的,”他开玩笑地说道,“那时候我死命地朝岸石那边跑过去,牛群就紧跟在我后面。可是蜜雪儿菲佛挡住了我的路,我只好把她抱开。”
“别这么谦虚了。她说那时候她正急着逃命,还一面尖叫求救。”
“我也一样,”他逗笑地说着,然后又正色地补上一句:“我们那时候都还是孩子,想起来似乎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她侧过身子躺着,然后用手指沿着一条充满诱惑性的路径,由他的肩膀一直画到肚脐才停下来。“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请别跟我来制片公司那一套,说什么你从小就没有亲人,靠表演牛仔套绳圈为生,又跟摩托车飞车党在一起混之类的。”
查克此时没有心情谈论自己的过去。他从来没有谈过,以后也绝对不会说起。他十八岁的时候,制片公司的宣传部门想了解他的背景,他冷冷地告诉他们自己设法去编造一套,结果他们也就照办了。他的实际过去已经死亡,要再谈它是不可能的事,他用回避的口气摆明了这一点。“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那种什么礼数都不懂的街头小混混,这一点至少是我知道的。”她坚持要问到底。“钮汤米跟我说过,你那时候虽然只有十八岁,却已经很有风格,他说你有一种‘上流气质’。他跟你合作过几部片子了,却只知道这些。葛伦克罗丝和歌帝韩,还有梅莉史翠普,她们都说你很好共事,但是对私生活却守口如瓶。我问过她们。”
查克无意隐藏自己的不悦。“要是你以为对我表示好奇是在捧我,你可就错了。”
“我实在忍不住,”她笑着在他下巴上吻一下,“你是每个女人的梦中情人,班先生,也是好莱坞最神密的男人。大家都知道,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从来没有办法从你口中套出什么私事。如今既然我正好跟你在这张床上,而且你也已经跟我说了很多算是私人的事,所以我想,要不是我碰巧抓到了你的弱点,就是......只是也许......你比较喜欢我。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试着发现一些其他女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要知道,我是用我的女性自尊来下注的。”
她这种得意的直言不讳的态度化解了查克的怒意,他反而觉得非常有意思了。“如果你希望我继续比较喜欢你,”他半正经地说道,“就不要再刺探,谈一些比较愉快的事吧。”
“比较愉快的......”她趴在他胸前,带着嘲弄的笑意望着他的眼睛。同时用手指穿梳着他的胸毛。从她这身体语言看来,查克以为她要说什么挑逗性的话,然而她的新话题竟令他惊讶得格格笑了出来。“让我想想看......我知道你讨厌马,可是你喜欢摩托车和赛车。为什么?”
“因为,”他握住她手指,开玩笑地说道,“它们停靠以后不会跟朋友成群结队,也不会趁你背转身的时候想撞你,你要它们朝哪走它们就朝哪走。”
“查克,”她低语着,一面把嘴唇凑近他的唇,“并不是只有摩托车才会你要它到哪去就到哪去,我也会。”
查克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指了一指。她就身子往下移动,然后低下头去。
第二天早晨,她替他做早餐。“我想再演一部片子,一部大片子,向大家证明我真的能演戏。”她说着,一面把松饼放进烤箱。
查克在一旁自在地看着她。她穿着轻便的家常服,衬衫在腰间打一个结。去掉性感的衣服和浓妆之后,查克觉得她更迷人、更可爱。而他也早就发现,她既聪明又机灵,而且也很性感。“然后呢?”他问道。
“然后我想退休。我已经三十岁了,跟你一样,我也想要过真实的生活,过有意义的生活,而不再只是担心自己的身材或皱纹。在我们住的这个浮华地方之外,生命中还有更多的事物。”
从来没有一个女演员会说这样的话,如今从蕊琪的口中说出来,宛如一阵清风吹拂过他身上。更重要的是,既然她打算退休,那么他似乎是真的碰到了一个只对他的人有兴趣的女人,她不企求他在事业上帮她忙。
他正在想着这个的时候,她俯靠在他的餐桌上,温柔地问道:“我的梦跟你的比起来怎么样?”
查克发觉她是在暗示结婚,没有使诈,只凭着一股无言的勇气。他默默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刻意反问出他的下一个重要的问题。“你的梦里有没有孩子呢,蕊琪?”
她毫不犹豫、甜甜地问道:“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开始呢?”
她这出人意外的回答令查克笑了出来。她坐到他的腿上以后,他的笑声渐停,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温馨的希望。他原以为这种感觉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的手探到她的衬衫底下,这种温馨的感觉又化成了热情。
四个月之后,他们就在查克位于卡麦尔的别墅露台上结婚了,应邀观礼的有一千名宾客,包括好几位州长和参议员。另外还有几十架不请自来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里头的记者忙着用照相机拍摄下面的盛宴。作伴郎的是他在卡麦尔的邻居,企业家费迈特。迈特对于穷追不舍的记者恼怒不已,竟冲着直升机怒骂道:“他们应该撤销他妈的宪法修正案第一条!”(译注:该条文与新闻采访自由有关。)
查克笑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充满欣喜和乐观。他的内心里早已在幻想着日后儿女环绕身边的温馨情景,那样的家庭生活是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蕊琪希望有个盛大的婚礼,所以他就照办了,虽然他其实宁愿就跟几位朋友飞到太浩湖举行婚礼。“我可以叫人拿几把长枪来。”他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