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雷神父紧张的唤着她。“来,坐下!”他很快地说。并轻轻地扶她在身旁的长椅上坐下。他坐在她身边,慈祥的脸庞充满忧虑和关切。“你不必说你爱他,凯蒂,”他立刻安慰她,“我看得出来,但至少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你承认你爱他会令你感到如此痛苦和难以启齿吧!”
凯蒂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助惊恐的神情转头看着神父,轻声说道:“我一直忘不了上回我说出这局话的情景。”
“孩子,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能象这样让它成为你内心的负担,你难道没有和其他人谈过吗?”
“没有,”凯蒂的声音嘶哑,“谁也没有。不然我爸爸早就去把大卫——我的丈夫杀了。在我爸妈从欧洲回来以前,那些瘀伤就已经好了。女佣安妮也答应永远不提那晚我回家时的狼狈模样。”
“你能试着将所发生的事告诉我吗?”他柔声问道。
凯蒂注视着垂放在她腿上无力的双手。如果把事情说出来能把大卫从她脑海甚至生命中连根拔除,那么她决定一试。起初她是断断续续的诉说,然后恐惧就化为激动、痛苦的字句如激流般涌出。
当凯蒂说完,她神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感到惊讶的一切的事、甚至痛苦,都已消失殆尽。听着自己大声诉说大卫的种种,使她了解瑞蒙和大卫之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点也没有。大卫向来是个自私自利的虐待狂,而瑞蒙则爱她,保护她和供养她。甚至在她激怒和羞辱瑞蒙时,瑞蒙也从未对她动粗,过去发生的,就让它留在过去。
凯蒂看了雷神父一眼,觉得他似乎已肩负了她全部的负担。她脸上有种惊骇的神情。“我觉得好多了。”她柔声说,希望能令他高兴。
“瑞蒙知道那晚发生的事吗?”这是她开始诉说事情原委以来神父第一次开口。
“不知道,我说不出口。况且,我一直认为这件事不会困扰我,我已几乎忘了大卫这个人。”
“其实它正确确实实地困扰着你。”神父驳斥了她的话,“而且你一直想到他,不管你自己是否知道。要不然你大可面对瑞蒙,看他是否如你所想的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种人。你没有面对他,是因为你心里害怕你可能会发现的事。由于你过去的惨痛经验,你便自以为是的假定瑞蒙的秘密会和你以前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发现的秘密一样可怕。”
他沉思了几分钟,然后又回过神来。“我想在你们结婚之前告诉瑞蒙比较好。由于过去的回忆,很有可能当你再次经历夫妻间亲密行为时会感到嫌恶。瑞蒙需要有心理准备。”
凯蒂露出微笑并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和瑞蒙在一起时,不会感到厌恶,所以不需要担心。”
“也许你是对的。”神父突然面露不豫之色,“即使你真对婚姻性生活感到恐惧,我相信以瑞蒙对女人的经验,他会有办法应付这类的问题。”
“我相信他绝对可以。”凯蒂对神父保证,并对神父生气且责难的表情感到好笑。老神父精明的目光转移到凯蒂的笑脸上。“也不是很确定啦。”她立刻改口。
他点头应许。“你让他等待是对的。”
凯蒂感到她的脸颊因羞愧而涨红,雷神父也注意到了。他扬起白眉,从金边眼镜顶端盯着凯蒂。“或是瑞蒙让你等待?”他精明的改口问。
当一些游客走进教堂时,他们两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来吧,我们还是到外头把话讲完比较好。”他说。他们走下台阶站在教堂外的广场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问道。
凯蒂紧咬下唇,抬眼望着对街的商家。“我想,”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迟疑。“我可以把我在那儿买的东西都带回来,在当着众人的面说瑞蒙不肯……不准……”她停顿一下,“我留下那些东西。”
雷神父纵声大笑,对街几个从店里拎着包裹出来的村民转头注视着他俩。“准许和服从……情况很乐观了。”他笑着对她摇头说:“我不认为瑞蒙会希望你那么做。他不会牺牲你的尊严来换回她的。你或许可以建议你想那么做,那将让他相信你已经真正后悔了。”
凯蒂带着喜悦的目光看着神父,“你仍然认为我不够温顺,而且不敬重权威吗?”
“我真心希望是这样的,”他面露微笑看着凯蒂闪露喜悦的面容。“因为瑞蒙相当明白地对我表示过,他并不想娶一个象猎犬般听话的女孩。”
凯蒂脸上的笑容顿失。“他现在也不想娶我吗?”
“你和他谈的时候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凯蒂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本来我来教堂时是想请你那么做的。昨天我被他的愤怒吓倒了,他威胁要让大卫像个圣人。”
“瑞蒙有没有要伸手打你?”
“没有。”
雷神父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如果他在昨天那样激怒的情况下都没有打你,我确信他永远都不会那样做的。”
“我想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凯蒂承认道。“可能是因为想到大卫的关系,才会让我在昨天和今天这么怕瑞蒙。”
雷神父把手背在身后对着山峰、晴空、村庄和村民露出赞许的微笑。“凯蒂,只要你愿意,生命可以是非常美好的。但是你必须和它谈妥交易。你付出就会得到,然后你再付出就会再获得。当人们只受不施时,生命就不再美好。然后他们就变得头脑简单,更费力地想要抓住一切,却一次比一次更失望和痛苦。”他朝她笑笑。“既然你不担心瑞蒙会对你动粗,我想你也就不需要我了。”
“事实上,我还是需要。”凯蒂皱眉看着双臂交握在胸前站在车旁的嘉西,他的眼睛注视着凯蒂的一举一动。“我想瑞蒙吩咐嘉西要把我从这个岛上送走,就算我误了班机,他也会把我送上船、箱子或瓶子里,瑞蒙教他做什么他都会做。你想你能说服他送我回碧莉的家吗?而且告诉他我要给瑞蒙一个惊喜,他就不会说出我没有走的事。”
“我想我办得到,”他轻扶着她的手肘一起朝车子走去,“一个像我这样‘自我中心、自以为是’的人去唬个司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为我说过的那些话感到非常抱歉。”凯蒂痛悔地说。
雷神父的蓝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她。“即使在服了四十年神职,我还是有可能变成那种不该变成的人。我承认你对我说了那些话后,我也努力探寻内心,想要知道是否被你说对了。”
“先前我在教堂里打断的就是你的自我探寻吗?”
他的脸色一沉。“不如说是极度悲伤的片刻,凯蒂。我看到你乘瑞蒙的车经过教堂,我也知道你即将离开。我也曾希望并祈祷在那一刻到来以前,你会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管你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我觉得你是爱他的。现在,就让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忠诚的嘉西,违背瑞蒙的命令其实是为了瑞蒙长久的利益。”
当车子驶进碧莉家的院子,凯蒂仍和嘉西在争论,要他送她去小屋。问题就在于瑞蒙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回小屋去,而凯蒂也不知道怎么找他。只要不让艾迪发现,碧莉会帮她的忙。
她举起敲门,但门已突然开了。开门的不是碧莉而是艾迪,表情冷峻且毫不妥协。“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