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由迈特领头,再循原路穿过人群。但很不幸的,刚才误以为他是扒手的那个女人又看见了他。她指着他,用每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喊道:“就是他!”她没看到被他身子遮住的梅蒂。“那就是费迈特——柏梅蒂的丈夫,就是跟梅格·蕾恩和蜜雪儿·菲佛约会的那个!”
在迈特右边的一个女人连忙把手中的购物袋朝他塞过去。”可不可以请你签个名?“她求着,一面低头往皮包里找笔,希望他帮她在购物袋上签名。迈特抓住梅蒂的手臂,不理那个女人,远自走下去。于是那个女人又在他身后气愤地喊道:“谁稀罕他的签名?我刚想起来他也跟一个拍春宫片的女人约会!”
一直到他们穿过旋转门,来到外面街上之后,迈特仍然可以感觉到梅蒂不快的情绪。”不管你怎么想,平常人是不会跟我要签名的,“他说道,明白她非常不喜欢他这种恶名远播的情形。”现在会这样只因为我们的照片都上了本地的报纸。”
她投以不信任的一瞥,没有答话。
在对街那家餐厅里的情形比刚才在百货公司里更糟,挤满了出来购物而顺便吃饭的人。在他们前面已经排了两行队伍。“你想我们要等吗?”梅蒂问道。
她话一出口,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身上了。一个女人挤到他们面前。“对不起,”她对梅蒂说道,眼睛却瞧着迈特。“你不是柏梅蒂吗?”然后不等梅蒂回答,她又对迈特说:“那你一定是费迈特了!”
“不一定。“迈特说道,然后拉着梅蒂要走出去。梅蒂也不需要他暗示,就顺从地离开了那里。
“到我家去,打电话叫一客披萨吧!”她说道。两人一起走向她停在公司车库的车子。
迈特实在很气自己这么倒霉。就在要上车的时候,他拦住了她,毅然地说道:“梅蒂,我从来没有跟拍春宫片的女人约会过。”
“那可真让我放心,“她微笑地斜瞄他一眼。迈特很讶异她竟然还有幽默感,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我不能否认,“她发动引擎的时候说道。”梅格·蕾恩和密雪儿·菲佛都是金发。”
“我认识蜜雪儿·菲佛,“他无奈地辩解着。”但我从来没见过梅格·蕾恩。”
“真的吗?“梅蒂冷冷地答道。”毛太太说她曾经在你的游艇上。”
“她在我的游艇上,可是我不在!”
结果他们是在梅蒂家吃被萨,像野餐一样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他们吃完了之后,决定喝杯饭后酒再去工作。迈特拿着酒杯,忍不住朝她望过去,只见她双臂抱着膝盖,凝望着火光。他想着,她实在具有干变万化的对比。几个星期以前,他在歌剧院看到她从楼梯上走下来时,是那么艳丽慑人而又遥不可及。今天在她的办公室,她穿著上班服置身于员工之间,又是十足的主管模样。现在,她穿著一件大毛衣和牛仔裤坐在火炉前,看起来又是……许久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子了。也许就是这个缘故,使他无法揣测她的心情与想法。先前他以为她在气那些女人对他的评语,然而在吃晚饭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是愉快又亲切。
此刻,他看着她望着火焰的神情,不禁想起刚才吃饭时她唇边时而闪现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他问道,却竟然又使她张大了眼睛,笑得花枝乱颤。”怎么样?“他皱起眉头追问。然而她只是摇着头,把脸埋在膝上掩住笑声。”梅蒂?“他有些不耐,而她却笑得更大声了。
“我是笑你,”她咯咯笑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你,刚才那些袜子挂到你身上的样子——”迈特也笑了起来,然后她又笑着补充道:“要是你能看见自己当时的表情就好了!“她抬起头瞄他一眼,又不禁眼珠一转,失声笑了出来。”卡莱·葛伦!“她笑得肩膀都在颤动。”毛太太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若说你象卡莱·葛伦,就好比说一只豹跟小猫很象!”
“我是豹还是猫呢?“他笑着问,不过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她是把他比成豹。他往后一躺,枕着手望着天花板,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我想我们该开始工作了,”她终于说道。“已经八点四十五分了。”
迈特不太情愿地站起身,帮她把吃剩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走到沙发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长达三十五页的合约书打算研读。
梅蒂在他对面坐下,也把自己的工作拿了出来。刚才她虽然笑得很开心,却一直为他就在身边而感到不安。她无法忽视他所带给她的威胁感——他是一只豹,在耐心地守候他的猎物,从容,高雅,具掠夺性,也有高度危险性;她明白这些,然而与他相处越久,她就越被他吸引而无法自拔。
她偷眼瞧着他。他伸长了腿坐在沙发上,袖子卷到手臂上,然后他取出一副金边眼镜戴上,竟使他显得分外性感。他把放在腿上的资料夹打开,开始看起公事来。
他仿佛感觉到她在看他,于是抬起头来,发现她正惊讶地瞧着他的眼镜。”用眼过度了。“他解释着,然后又低头看文件去了。
梅蒂很佩服他能这么快就集中精神工作,她今天晚上尤其无法与他相比。她望着炉火,想着挂山姆告诉她的话。然后她的思绪又飘到纽奥良分店的炸弹恐吓事件,米戈登的问题,还有昨天派克打电话告诉她,说要另外找一家银行贷款买地的事。这些事情都在她脑海里打着转,时间则一分一秒地溜过去了。
她对面的迈特平静地说:“想要谈一谈吗?”
她猛然抬起头,见他正在看她,文件摆在腿上。”不用,“她本能地说道。”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会感兴趣的。”
“你何不试试看呢?“他还是那么沉稳地答道。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是那么能干与果敢,好象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她犹豫了一下,决心接受他的提议。她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叹着气说道:“我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然后她抬起头,坦诚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是很可怕的事情。”
“你能不能分析出这种不安感觉的来源呢?”
“我说出来你会笑的。”她说道。
“如果你是真的感觉到什么事情,那就不是什么好笑的事。那是直觉,你应该加以留意的。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你这种感觉也可能是由于压力使然。上回我来到你的生命中,像整座地狱开了门,所以你可能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他一语道破她的感觉,令她心中一惊,可是她摇摇头,因为这不是造成她不安的原因。“我不认为这是来自你或者压力,我似乎无法清楚描绘出到底是什么令我不安。”
“就从你最近一次有这种感觉时开始说吧。我不是指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而是在那之前,回想一下,是不是突然有一种困惑感或者不安,或者——”
她笑着看他一眼。”我近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迈特对她回笑。“我希望那是我的错。”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深吸一口气,警告他今天晚上不要谈个人的事情。他又回到原先的话题上。“我是说你是否感觉到有某件事情很怪异——虽然也许目前看起来似乎很好、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