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在办公桌前坐下,趴在桌上用手揉着太阳穴。每一件事情都不对劲。“没事,真的。我只是有一点头疼而已,有没有人打电话给我?”
“一堆,”海梨说道。“我去把留言拿来,并且帮你弄一杯咖啡。”
梅蒂看着海梨离开,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上。自从上星期五离开办公室以后,她感觉好象过了一百年。她过了这辈子变动最大的一个周末,既跟迈特上了床,又背叛了自己的未婚夫,更错的是匆匆留了一张条子就离开了迈特。她在开车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愧疚,更甚的是,竟然有一辆警察巡逻车始终尾随着她。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又羞又恨了,而那时她还没有听派克在电话录音机上一遍又一遍的留言。
他星期五晚上就打来说他想念她,需要听听她的声音。星期六早上他的留言是说他奇怪她怎么没有回音。星期六晚上他就更担心了,问是不是她父亲在休假途中发了病。
星期天早上,他开始紧张了,说他要打电话问莉莎。然而不幸的是梅蒂在星期五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莉莎,所以莉莎就对派克说她星期五晚上去找迈特了。结果,星期天晚上派克的电话留言就是怒不可遏:“快打电话给我,梅蒂!我希望你有正当的理由和费迈特共度周末,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然而他再打来的一通电话口气变得十分困惑。“亲爱的,你到底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跟那姓费的在一起。很抱歉我刚才说了那些话,都是我的想象力在作祟。他答应离婚了吗?他是不是把你谋杀了?我真为你担心死了。”
梅蒂闭上眼睛,试图驱走那种末日将至的感觉,好开始专心工作。她留给迈特的那张字条实在太懦弱、太幼稚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留下来等迈特醒了之后,才好好地像成熟的大人一样说再见。她每次只要一接近迈特,所言所行就完全失了控,结果情况总是变得又乱、又错、又危险。她跟迈特在一起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就已经把所有重要和相关的事抛到脑后,而且竟然跟她不爱的男人上床,背叛了派克。她觉得自己的良心决崩溃了。
她又想到自己跟迈特在床上的情景,脸不禁烧红了。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迈特知道该碰她什么地方,该对她说什么话,该怎样激发她的欲望。如今她二十九岁了,她发现他还是一样能激起她毫不掩饰的反应,甚而比从前更有过之。昨天,她几乎是求着他,然而跟派克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含蓄得很。
梅蒂突然又收回这种想法。这样对她和迈特都是不公平的批判。她告诉迈特的真相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强烈了,所以他们上床是为了……为了彼此安慰。他并不是用它当借口来诱她上床,至少在当时看来不是的。
她发觉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坐在这里空自悔恨是没有用的。她必须采取行动,祛除自己离开迈特以后所产生的恐慌感觉。今天早上四点钟的时候,她做成一个决定,她必须停止这种无聊的思绪,要遵照她的决定来做。
海梨拿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和一叠电话留言条进来。“这里都是给你的电话留言。别忘了,你把今天的干部会议改到十一点钟了。”
梅蒂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振作一点。“好,谢谢你。请你帮我拨一通电话给魏士华好吗?也请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到日内瓦的旅馆找派克,要是他不在,就留个口讯。”
“你要我先打给谁?”海梨问道。
“魏士华。”梅蒂说道。她要先把自己今天早上的决定告诉他,然后再试着跟派克解释清楚。解释?她痛苦地想着。
她拿起电话留言条看着。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她几乎由位子上跳了起来,心脏急剧跳着。条子上面说,费迈特先生在上午九点十分的时候打电话来。她桌上的内线对讲机响了起来。梅蒂看看电话,发现两条线的灯都在闪着。
“魏先生的电话接通了,”海梨在对讲机上说。“还有一线是费迈特先生,他说有急事。”
梅蒂的脉搏速度加快了一倍。“海梨,”梅蒂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跟迈特讲话。请你告诉他说,以后我跟他只透过律师沟通,再告诉他我要离开芝加哥一、两个星期。对他客气一点,”她又不安地加上一句:“可是态度要坚决。”
“我知道了。”
梅蒂放下电话,她的手在发抖。海梨正在跟迈特讲话。她又伸手想去拿电话,她应该跟他谈,看看他想要什么,但是她把手抽了回来。不行,她不应该接。反正没有关系,等魏士华告诉她,到哪里可以办快速离婚之后,迈特想要什么也就无关紧要了。今天早晨她想到了赌城雷诺,那似乎是很好的解决法子。现在既然她和迈特之间已经没有敌意了,她知道迈特不会再想要实现他说过的威胁行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迈特那一线的灯光熄了。她无法忍受这种猜疑,于是又按对讲机把海梨叫进来。“他说了什么?”
梅蒂这种不安的态度使海梨几乎忍不住笑出来。“他说他完全明白。”
“就那样吗?”
“他又问你要离开芝加哥是不是突然做的决定,并没有事先计划的。我告诉他是的,这样可以吗?”
“可以,”梅蒂说道,然而她并不确定是否没问题。“他有没有再问什么呢?”
“差不多没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笑一笑,可是并不是很大声。然后他谢谢我,就说再见了。”
不知怎么的,迈特的反应令梅蒂很不安。“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她追问道,因为海梨依旧逗留在门口。
“我只是在想,”海梨怯怯地答道。“你想他是真的跟蜜雪地·菲佛和黛博拉·温姬约过会,还是电影杂志随便说说的?”
“我想是真的。”梅蒂极力使自己面无表情地答道。
海梨点点头,然后看到电话还在闪。“你忘了魏士华还在等你讲话呢!”
梅蒂一惊,连忙拿起电话,并且要海梨出去时把门关上。
“士华,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她说道,同时不安地撩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我今天上午实在糟糕得很。”
士华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是他觉得很有意思。“我今天早上倒是刚好也要找你。”
“这话怎么说?”
“我是说迈特的律师突然愿意谈了。他们今天早上九点半打电话给我,而且口气充满善意。你会以为那个傲慢的家伙这个周末不知怎么突然的信教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梅蒂问道,并且越来越担心了。
“首先,他的律师让我听了一番训话,主题是‘婚姻之神圣’。梅蒂。”士华忍着笑说道。“据我所知,那个律师李大卫已经结过四次婚,而且刚换了第六个情妇呢。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胆这么说!”
“你对他说了什么?”梅蒂求他快点说。
“我告诉他我不敢相信他竟敢这么说,”士华说道,但他发现梅蒂显然没有扯笑的心情,所以就不再逗她了。“好吧,别管那些闲话。根据大卫的说法,他的客户突然愿意考虑离婚了,这让我觉得‘诡异’,而‘诡异’通常会令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