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她的任何事情,我才不管一个死去的女人怎样。我要你知道培登的事,我要你知道他怎样地欺骗了你跟我。”
“话说回来,你一定不会认为为钱结婚是多么疯狂的事情。毕竟,你的情形也是一样的,不是吗?”乔依在戏院的双扇门前停住,她对琴丽眨眨眼睛。“这里会让你大开眼界。”
她用力推开两扇门,深深地吸一口气、武装好自己,走进黑漆漆的戏院。
仍然攀附在墙壁里的疯狂与怒气,使得颈背上的寒毛直立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再走三步,任意地按亮几盏灯。
她行经沈重的粉红色天鹅绒帏幕,进入座位区。
琴丽胡乱地拨着帏幕,等她冒出来时已经是一脸的怒气。
远方有电话铃声响起。
“你无法面对培登爱我的事实,对不对?”琴丽严厉地低声说。“我,而不是你。他要的是我。”
“她死在这里,你知道,”乔依靠在后排的一个座位上,双臂向两旁大张。“他就是在这里谋杀她的。”
“谁谋杀谁?”琴丽眯眼瞧着幽暗的室内。“你在说什么?”
“傅凯蜜。大家都以为她是掉到峡谷里面跌死的,其实不是。她是在这个房间被杀害的,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可以感觉到凶手的怒气。它们仍被封锁在这些墙壁里面。”她看着上面。“天花板和地板可能也有,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非常地强烈。”
“你在说谎。你根本没办法感觉任何事,一切都是你杜撰的。”
“但愿真是那样。”乔依把自己从座位推开,向角落的酒吧慢慢走过去。“不幸的事实是,有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得到东西。而我在这里感受到的,和培登被杀后,我在山上的小屋感受到的东西,非常的类似。一种无法控制的、病态的怒气。半年后,我再次上去,就是去确定我有没有弄错。”
琴丽紧张地看着她。“你真的疯了,对不对?”
“也许我是疯了,”她抓住酒吧旁边的天鹅绒帏幕,把它们拉开来。“也许没有疯。但我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于午夜时分在这里相聚。”
琴丽皱起眉头,努力想弄清楚这跳来跳去的对话。“谁和谁相聚?”
“凯蜜和她的情人,徐杰瑞。他们都喝了很多酒,相互疯狂的调情。也许早先在花园里做了爱。反正,杰瑞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也许要求她离开丈夫。可是凯蜜拒绝了。”
“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它们都是你编出来的故事,而我完全不想听。”
“你真的没有听见墙壁里面的声音吗?”乔依走到高高的大理石吧枱后面,双手架在上面。“仔细地听,琴丽。如果你真的很努力,你可以感觉到凯蜜当天晚上的感觉,因为你们确实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我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你现在就住口。”
“你们都是为了钱而结婚,你们以为一生所要的东西都有了;财富、社会关系、漂亮的家。”
“我不要再听跟那件谋杀案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你们都拚命地告诉自己,一切想要的东西你们都有了,问题在于你们也都错了。你们都想要一些其他的。你们想要爱情和热情,可是又不愿意牺牲舒适的经济环境去换取。所以你和凯蜜都只好往旁边去寻找。”
“你胡说。”
“你们找到的都不是真的。不错,凯蜜好像是找到她渴望的类似热情的东西,可是他发起疯来,把她给杀了。”
“闭嘴!”琴丽好像已经镇定了一些。她的手伸到黑色皮包里面,可是这回拿出来的不是卫生纸。她的手再度出现时,拿着一把银色小巧的枪。“闭嘴,你听到了吗?”
乔依的嘴好干,内心只希望吧枱的大理石外壁挡得住子弹。
“是什么事情把你推出悬崖,琴丽?”她以聊天的口气问。“因为你看到我和培登那么快乐,是吗?你也很想要快乐,对不对?”
“我有权利快乐。”
“我觉得,你看太多那些自我成长的书了。不过我们回头去讨论你跑来告诉我的、小小的故事,我的想法是你一直想要培登跟你发展恋情。然而,他显然是拒绝了。当然是很温和的拒绝,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温和的人。”
“他没有拒绝我。”琴丽的枪非常稳定地指着乔依。“他爱我,我们有一段婚外情。”
“不可能,他不爱你,你们没有任何婚外情。”
“你无法确定。”
“我从心底知道,根本没有。但我很肯定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然而当他拒绝的时候,你就狗急跳墙了,对不对?那天,你跟着他上山到小屋去,想要再次说服他跟你交往。可是,他再一次地拒绝,于是你受不了了。”
琴丽脸上的某些东西开始崩塌下来。“他不肯听,我好努力地说,我是怎样地爱他,可是他不肯听。”
“当然,因为他爱我。可是那让你受不了,对不对?我是天外来的无名女子,没有家人、没有社会背景、没有钱。可是培登偏偏爱我,而不爱你。”
“他爱的应该是我,他买的花应该是给我的,特殊的礼物也是给我的,不是给你。”
“一切都是我我我,是吗?”
“我要告诉他,可是他不肯听。他竟然叫我走开。我,我爱他,而他竟然叫我走开。”
“你的确走开了,可是你又回去,对不对?”
“我把车留在路边,经过树林走路回到小屋后面去等待。不久之后,培登出来后阳台拿木柴,而我手上有枪。”
“他抱着木柴要回小屋的时候,你从背后开枪。然后,你又对着他的头部再补一枪,确定他真的死去。”
“他必须死去。”
“因为他拒绝你。”
“对,对。”
“你杀了培登之后,进到小屋大肆破坏。我在那里感受到的疯狂怒气是你的,不是佛瑞的。”
“不准你说我疯狂。”
“凯蜜的情人也是一时管不住自己,”乔依摸着吧枱上沈重的烛枱。“就大发脾气。他一定也是跟你一样太过痴迷了,琴丽。”
“我没有痴迷,只有疯子才痴迷不悟。”
“我没听见你说什么,因为我正在听从这些墙里面传出来的愤怒尖叫。你一定也可以感受到那些能量吧?他们说疯狂的人最能感受这些了。”
“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才不像你。”
“在那最后一次的争吵之后,我想徐杰瑞应该是拿起了最靠近他身边的一样重的东西。”乔依实验似地拿起烛枱掂着它的重量,它并不比她的包包装满东西时重到哪里去。
琴丽似乎对那烛枱感到不悦。“放下那烛枱。”
“凯蜜转身要走,杰瑞拿起东西打她。从后面,就像你对培登那样。”
“培登该死,我告诉过你了。”
“告诉你一个新闻,只有疯子才这样说话。”
乔依用尽全力把烛枱投掷出去。
琴丽尖叫,并本能地缩起身体抵挡飞过来的金属物。
枪声响起。
乔依抓住第二枝烛枱蹲到吧枱后面,厚厚的大理石因为子弹的撞击而震动。
琴丽再次开枪。
乔依采取行动。她低着头,窜入遮住酒保进出口的天鹅绒帏幕里。她在帏幕间快速地走动,跑到小小的门厅、进入走廊。
她听到身后的琴丽也正向进口处跑过来。
她转身,在厚重的门上盲目的摸索。琴丽从帏幕里跑出来,乔依在最后一秒钟把双扇门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