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班纳曾和他们当面对质吗?”
“根据他的记载,他因为自己竟然比不上徐杰瑞、得不到妻子的爱而太过沮丧,所以回到卧室,喝完一瓶威士忌。接着他什么事也不记得,直到隔天早晨醒来,为了想让自己清醒些而到屋外散步,接着就发现了凯蜜的尸体。”
“他这陷入酒醉状态直到隔天的说法,的确是个很方便的藉口。”
“可能是藉口,但也可能是实情。他回房后没有一个仆人见过他;也没有人在午夜之后看过凯蜜。”
“如果傅班纳是直到隔天才走出房间,那么一整屋子的嘉宾都有嫌疑了。”
“倒也不尽然,”他说。“我认为这只让徐杰瑞成为最有嫌疑的人。问题是,虽然凯蜜从宴会中消失,却有许多人在直到三点左右、大家终于都入寝之前,还看见徐杰瑞。但是他一定曾再次出门,因为有个仆人在黎明前不久看见他经过花园回到主屋。他说他单独出去散步。”
“然而,这个情人有什么理由杀她?”
“因为他非常想要她,”艾森很快地说。“她却拒绝为了他而离开富有的丈夫。不过就像我说的,时间的先后次序有问题。在相同时间从宴会消失的只有凯蜜和傅班纳。”
“这就解决了,我打赌是丈夫。多么典型的模式。”乔依研读着艾森的表情。“你要怎样找出答案?”
“徐杰瑞在凯蜜死后几年结婚,但是喝酒喝得很凶,他太太和他离婚,后来再婚。徐杰瑞生了病,在离婚之后不久去世,没有子嗣。我正尝试寻找他前妻的子孙,看看是否存有任何可能记载着有关她第一桩婚姻的信件或札记;我也试着寻找一些当晚宾客所写的信。”
“我的天,你可能得花上好几个月、甚或是好几年继续追踪真相。”
“反正我又不急。”他说。
“但是它很值得,是吗?”
他耸耸肩。“就像我说过的,打发晚上的时间。”
“不,”她用了解而深刻的眼光看着他。“不只是那样。这是一种使命。”她走到他站着的地方,指尖轻触他的下颚。“当你真的获得解答,你便创造了一点点正义,也让某处一个看不到的天秤得到平衡。即使没有人知道或在乎,你还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艾森。”
她了解,他想。他的嗜好曾激起一些人的好奇心,有些人嗤之以鼻,少数人则有学术上的兴趣。可是直到现在,没有人深入了解为什么他要调查这些陈年旧案。
她踮起脚尖亲吻他,他伸出手臂将她拥住。
他听见一切事物卡进正确位置的喀嚓声,感觉到浑身的暖热。
第二十七章
从墙壁穿透而出的尖叫声,刺过她整个早上都漂浮其中的、那由药物所导致的迷雾。她不情愿地停下来,双脚用力站稳。
在她面前有一扇开启的门。麦医师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催促她走进去。在她右边,一个看来魁梧强壮、穿着制服的男人用狰狞的表情看着她。她仿佛记得有人称呼他为警长。
“不要,求求你,”她低语。“我不要进去那里。”
“没关系的,”麦医师说。“你不是单独进去,我在这儿陪你。”
“不。”她企图甩掉肩上的手,但麦医生收紧她的掌控。
“你只需进去几分钟,”麦凡芮医生巧言哄骗道。“只要踏进去,看看四周,然后告诉我,你感觉到什么就好了。”
“不。”
穿着制服的男人沈下脸。“我不懂,医生,她好像真的很沮丧。你确定需要她的加入?”
“我非常想要知道她对犯罪现场的反应。”
“她看起来快要吐了,我可不要她毁了任何证据。”
“她不会有事的,我给她吃的药应该能使她相当冷静。”
“在我看来,她一点也不冷静。”警长说。
该死的对极了,我一点也不冷静。她张嘴尖叫。
“不要叫,”麦医师摇晃她。“不要叫,你失去控制了。”
随便她怎么说,只要能不用进那房间就好。
她叫得更大声。
“把她弄出去,”警长大吼。“我没有时间搞这个。”
麦医师不情不愿地领她回到车上。
她继续放声尖叫,这似乎有效了。重要的是,麦医师带着她离开那栋墙壁会尖叫的房子。
“别叫了,”麦医生已经处于愤怒的状态。“你立刻给我住嘴,了解吗?”
◇◇◇
“乔依,别叫了。醒醒,你在作梦。”
她在一阵无声的啜泣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艾森靠向她。她身上的汗变得冰冷,心脏急速地跳着。她花了狂乱的几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看到床前那个天鹅翅膀的巨大剪影。
噢,该死!又一个噩梦。依照这个速度,他很快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她真的是个疯子。
她抓着床单坐起来。“抱歉,我告诉过你,这可能是个问题。如果我要继续和你待在这里,最好去睡别间卧室。”
“我不要你睡别间卧室。”他靠着枕头坐着,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臂弯里。“我要你在我的床上。你作了什么梦?”
“只是我被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中另一个不好的回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细节的。”
“我想知道,告诉我。”
也许因为现在是半夜,而他没有开灯;也许是因为睡前那场热情有劲的做爱;也许是因为他跟她说了他的嗜好,而她看到了他不常显露出来的内心深处。
也或许她只是需要跟某个人谈谈她的梦。
“我跟你说过,有个医生对我的病例特别有兴趣。”
“麦医生?协助附近小镇警局做调查的那个。她也企图想看看你是否能在犯罪现场发功作法。”
她畏缩了一下。“你有很好的记忆力。”
“这个麦医师在你的梦里?”
“是的,这个梦是跟我在‘仙那度’时所发生的事件有关。麦医师担任一桩谋杀案的顾问。那个早上,她偷偷在我的食物中放了一些药,然后载我到命案发生的房子。她要我走进两个人被杀害的房间,我不肯进去。”
“那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
“她想要强迫我进去,理由是我必须学习控制焦虑。”
“她认为不想进入有人被杀害的房间,只是某种正常的恐惧,只要努力去克服就行。”
“是的。无论如何,警长怕我会在他的犯罪现场呕吐。当我开始尖叫,他命令麦医师将我带走。我敢说她非常挫败且生气,不过她还是将我载回烛湖庄。”
“警长后来有找到凶手吗?”
虽然她的脉搏仍然高速跳着,呼吸也尚未恢复正常,她仍露出微笑。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个问题,她想。艾森喜欢答案,不只如此,他根本是没有得到答案绝不会罢休。
“几天后我在医院图书馆看到报纸,”她说。“有一张那栋房屋的照片,文章的标题是:‘前夫因嫌疑重大而被逮捕’。”
“麦医师有没有再次尝试这种把戏?”
“还有一次,但得到相同的结果。我开始尖叫,而且一直叫到警察命令她带我离开。那次之后,我猜她终于理解我对那种治疗不会有反应。”
“那不是治疗,她是在利用你。”
“嗯哼。”
他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我不喜欢麦医生,但我看不出来她有杀害葛雷恩的动机。”
她叹口气。“你的脑筋永远朝一个方向前进,你知道吗?与麦医生有关的梦和寻找杀害葛雷恩的凶手,一定要有什么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