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走一步。
“你知道吗,乔依?你的侦探永远找不到那张床,我把它藏起来了。你知道这一州有几百家、甚至几千家储藏公司吗?”马大卫得意地轻声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那就像大海捞针吧!即使姓杜的家伙想到从这个角度去找,他也无从找起。”
她的手碰到冰冷、坚硬的钢门。
“我恐怕你今天就要成为一个闯空门的窃贼的牺牲品了,事情这样结束真是太可惜了,我很需要一些好风水来帮我的。”
◇◇◇
艾森站在乔依的办公室,听着她的手机铃声,最后转到语音信箱。
“我是路乔依,请留言。”
“我是杜艾森,请尽快跟我联络。”说完把自己的手机放入口袋,一边感觉紧张像一股股电流刺痛着他,一切似乎很不对劲。
他再次检查乔依的月历,小小方格里并没有写任何字。她见鬼的是到哪里去了?他讨厌客户这样无缘无故地不见踪影,这通常代表麻烦。
他翻找她的电话簿,找到马大卫的电话。一个女人用很愉快的声音接听。
“马氏投资公司。”
“请接马大卫先生。”
“马先生今天下午不在,需要留话吗?”
“不用,我会再联络。”
他检查电话的快速拨号功能,发现只有一个号码,而且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一个字:雅。
他按了电话。
“幸福艺廊。”
“我要找乔依。”
“请问哪位找她?”
“杜艾森,我替她工作。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找到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杜氏征信社的杜艾森?”
“是的。”
“我是乔依的好朋友。什么事不对吗?”
“她不在办公室,可是她的月历也没有写她今天下午要去哪里。”
“事情跟马大卫有关?”
“是的。”他努力地保持耐性。“请告诉我,她可能在哪里。”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她说下午要去一个客户的家做最后的巡礼。”
“请告诉我是哪一家?”
“戴艾德的家,通讯簿上应该有地址。这是怎么回事,杜先生?你找到重要的东西了吗?”
“我找到床了。”
◇◇◇
乔依的车停在车道上,除此之外没有马大卫或任何人也在此地的暗示。
艾森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征兆,可是他的第六感不同意。
他取出手枪下了车。这附近的每户住家占地都很大,最近的邻居在起码四百公尺之外,根本不用担心会打扰到任何人。
他走到前门,它轻易地被扭开。
进门就是一个高雅的前厅,他首先注意到地上红色的大包包。他第二个注意到的事情是,室内有一股凉风,所以屋子应该还有另一道门或窗户开着。
“乔依?”
没有回应。
墙上有对讲机装置,最上面的一个按钮写着:全部。他按下它。
“乔依,我是杜艾森。请回话。”
他的声音在整座屋子里回荡。
“艾森,出去,”乔依在对讲机中喊叫。她也按了“全部”,警告声从屋内的每一部对讲机吼出。“马大卫在这里,他有枪。”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你还好吗?”
“我还好,我在酒窖里。”她有些喘,可是声音清醒。“酒窖的门被我锁住了,他进不来。他刚才在厨房,可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的天!你出去吧,快去报警。”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脱下鞋子,静悄悄地沿着中央走道而行。他看到厨房和客厅了。
脚步声突然出现在厨房里,马大卫朝着通往露台和泳池的门跑去。
“别跑了,马大卫,一切都过去了。”
马大卫转身,举枪。
艾森连忙躲到最近的一座雕刻木柜后面。
马大卫胡乱开枪。
附近一座放有骨董银器和珠宝的玻璃柜爆炸了,一阵玻璃雨降在艾森身上。
“你碰不了我的,”马大卫吼叫。“你无法证明任何事!”
枪声再响,咚咚咚地打进结实的木柜里。
这家伙疯掉了,艾森心想。
他从木柜的边缘探出去,开了一枪。
马大卫发出一声惨叫,从躲藏的地方跳出来,跌到铺着瓷砖的地板上。他丢掉手上的枪,抱着他的右腿。
艾森数到五才站起来,玻璃屑纷纷从他的头顶和衬衫往下掉。
“艾森,等一下,”乔依抓着凉鞋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到处都是玻璃,而你已经在流血了。”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马大卫。“你今天不应该一个人来这里。”
她没理会这话,迳自穿上凉鞋。
“你等一下,”她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我找一条地毯来。”
她对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受到震惊,他这才了解。她不知道他其实是非常的生气。
“先去把马大卫的枪捡起来。”他说。
“好。”她过去拿起武器,回来交给他。然后她抓起一条长形地毯,铺在玻璃最多的地方。
她直起身时,他仔细地看向她的脸,有点苍白,但没有失控。
她皱起双眉很快地打量他,然后解开脖子上一条橘红相间的领巾交给他。“伤口应该不严重,可是还是压着比较好。”
他这才感觉到下巴一直有血滴下来,他接过领巾压着伤口,一边走过客厅朝马大卫躺着呻吟的地方走去。
乔依跟着他。
马大卫咬着牙,双手抓着大腿,底下的瓷砖地上已经流了一摊血。
“你无法证明,”马大卫抬起因愤怒和痛楚而扭曲的脸。“你什么也无法证明。”
“别太有自信,”艾森从衬衫拍下一些玻璃屑,一边拿出手机。“我找到那张床了。”
第八章
“好嘛,”乔依说。“告诉我们,你怎样找到那张床的?”
艾森拿起莉雅坚持要叫的香槟,喝了一口再放下。他平常不会叫香槟,可是乔依似乎很喜欢。顺从顾客永远是对的。反正一回到“夜风楼”,他就可以犒赏自己一大杯真正的威士忌,他这样安慰自己。
时间不早了,装潢新潮的喷泉广场小餐厅的客人逐渐散去,只剩几桌客人和远处五、六个可能是谈生意的人。其中一个看来有点面熟。
冗长的警局询问之后,乔依建议他们出来吃点东西。他们都累坏了,她说她很担心两人所承担的压力,认为他们需要减压。
“晚餐我请客,”她说。“在发生这种事情的今天,这是我起码应该做的。”
这样好的提议,当然不能拒绝,何况他正好有很多话要说。乔依邀了安莉雅同行。这使得他不能利用两人的亲密晚餐,告诉她今天下午为什么不该独自出门,反而陷在一种无话可说的尴尬中。
其实,他一点也没有抱怨的理由。要不是莉雅帮忙,他可能到现在还找不到乔依。
每次一想到乔依把自己反锁在高科技的钢门酒窖,以躲避一个疯狂的杀妻凶手,他就再次感觉到不可理喻的愤怒和冰冷的害怕当头罩下。她实在太有可能遭到毒手了。
现在他们三个人挤在餐厅角落的火车座,啜饮着香槟。或许这样也好,他想。他跟乔依应该保持只有生意往来的关系,如果他们今天晚上单独吃饭,他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问题是,即使他真的十足十的生气,他也很想带她上床。事发之后的紧张使得他有点粗暴,必须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藏起他的坏脾气。
“那张床,”他努力维持一种中立的口气。“噢,对,被证实为是马大卫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把妻子的尸体用浴帘包起来,埋在后院里并不困难。可是他的确挖不了那么大的洞,足以埋下一张六尺乘七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