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家里一定会有人察觉到手镯不见了。」敏玲说。
埃蒙耸耸肩。「据我所知,他唯一的亲戚是他的侄女。好像是一位陆夫人吧!几个月前,她在知道他不久人世後搬来与他同住。八成没料到他会拖这麽久。」
薇妮暗自兴奋。拓斌告诉过她,不耐烦的继承人是不错的嫌疑犯。
「班克斯的财产会轮到这位陆夫人继承吗?」
「听说会。」
「她是收藏家吗?」薇妮问,努力不流露出兴奋之情。
埃蒙咕哝著说:「如果她对骨董真有兴趣,我早就在店里见过她了。但我至今都不认识她,所以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说,她不是收藏家,不会知道『蓝色梅杜莎』这种宝物的价值。」他耸起眉毛。「即使她仍然没有发觉手镯失窃,我也不会惊讶。」
「但谣言已经在黑社会传开了。」敏玲说。
埃蒙耸耸肩。「可能是窃贼为了吸引可能的买家而主动放出风声。」
「你知不知道班克斯住在哪里?」薇妮连忙问。
「他在艾季米广场有栋快要坍塌的老宅邸。」
「谢谢你,崔先生。」她系好帽带。「你帮了很大的忙。」她转身往门口走。「来吧,敏玲,我们得走了。」
埃蒙快步跟上去替她们开门。他深深一鞠躬,然後凝视薇妮。「我什麽时候可以拿到钱,雷夫人?」
「放心。」薇妮举手告别。「我的客户一付我酬劳,你就会拿到。」
「听著——」
薇妮敏捷地走出门口,预先阻止进一步的交谈。敏玲对埃蒙嫣然一笑,跟著走出去。店门在她们背後关上。
来到店外的街上时,敏玲望向薇妮。「崔埃蒙提到班克斯的侄女陆夫人时,我在你眼中看到一抹狡猾的光芒。你在想什麽?」
「我想到,身为班克斯的继承人,陆夫人可能在某些方面涉及这件事。她或者是参与窃案——」
「我认为不大可能。毕竟手镯和班克斯其馀的财产将来都会归她继承。」
「或者她和班克斯一样都是受害者。就像你刚才指出的,财产预定由她继承,他的损失就是她的损失。」
「意思是?」
「她极可能成为我们的客户。」
敏玲钦佩地望向她。「薇妮阿姨,太棒了!你等於是发现了这个案子的第二个客户。」
「是啊!」薇妮努力保持谦虚,那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客户意味著酬劳加倍。
「麦先生会非常高兴。」敏玲说。
「我倒想看看他欣不欣赏我的进取精神。」薇妮皱起眉头。「他最近开始对我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
「主人?」
「没错。」薇妮停在街上等一辆农夫的马车通过。「用独裁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老是在告诉我应该怎样和不应该怎样;他甚至厚脸皮地说我无权在报上登广告。」
「天啊!」
「好像我想要如何推展业务跟他有关似的。」
「我相信他是一片好意。」
「才怪!他根本是想要我放弃以侦探为业。我认为他不喜欢我们不合作办案就是竞争对手的事实。」
「别这样,薇妮阿姨,他觉得有责任给你事业上的意见是很自然的事。他毕竟比你有经验得多。」
「他在努力防止我增加经验。」
「为什麽那样说?」
「举例而言,他不肯介绍我和他的黑社会人脉认识。就在今天早上,我建议他介绍我和他称为『微笑杰克』的那个酒馆老板认识。他拒绝了。」
「我懂你的意思。」敏玲说。「麦先生大概是觉得你和酒馆老板交换意见并不恰当。」
「根据我的经验,麦先生从来不过度担心礼节。」薇妮说。「我才不相信他是想防止我遇到不适合的人脉,更可能是他想要独自霸占『微笑杰克』。」
「你真的那样认为吗?」
「是的。他还找藉口不介绍我和柯恒鹏伯爵认识。」
「嗯。」
「一些关於柯恒鹏从不离开俱乐部的胡说八道。」
「听来确实有点奇怪。」
「除了提供我未必一定要的意见和拒绝介绍我和他的人脉认识以外,你应该也注意到他喜欢在早餐时出现。」
敏玲点头。「我们确实经常在早晨见到他。」
「喂饱他那种体型和胃口的男人是很花钱的。」
「麦先生确实很喜欢他的食物。」
「那不是他的食物,敏玲。」薇妮精确地说。「那是我们的食物。」
「我想我了解是怎麽回事了。」敏玲柔声道。「你觉得麦先生在排挤你。」
「正好相反。麦先生不甘於只是排挤我,他还想践踏我、蹂躏我。」
「薇妮,我不——」
「总而言之,我必须证明给他看,我绝对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业务,不需要他不断监督;没有他的帮助,我一样能找到线索和嫌犯。这使我们回到陆夫人身上。」
敏玲看来很感兴趣。「什麽意思?」
「艾季米广场离这里不远,我们回家时可以顺便去拜访她。」
「太好了。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询问技巧。」
「谈到技巧——」薇妮说。
「怎麽样?」
「我必须告诉你,你用腻人甜笑和露骨恭维来对付崔埃蒙的方式令人印象深刻。你的方法使他相当合作,成效卓著。」
「谢谢。」敏玲高兴地说。「我这套进行调查的方法或许与你的有些不同,但我觉得它有潜在价值。」
「的确,尤其是在询问男人时。那个技巧难不难掌握?」
「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事。」
☆ ☆ ☆
拓斌伸长双腿、十指相对,注视柯恒鹏。此时的俱乐部十分安静,只听得到壁炉里烧柴的噼啪声、咖啡杯碟相碰的叮当声和翻动报纸的窸窣声。
「另一个案子吗?」正在看报的柯恒鹏头也不抬地说。
「雷夫人和我正在为她的一个老朋友贺浩华医师进行调查。」
「啊,妻子被发现遭人勒毙的那位催眠师。」
「你对最新流言的灵通总是令我吃惊。」拓斌转头凝视火焰。「看起来似乎是贺夫人因她偷窃的一条骨董手镯,而遭到她的情夫杀害。」
「你听来充满怀疑。」「贺瑟蕾长得美艳动人,年纪比丈夫小许多,喜爱卖弄风情,可能有婚外情。」
「我懂了。换言之,你怀疑她的丈夫杀了她。」
「我认为可能性非常高。当然,我并不怀疑事情的始末。贺瑟蕾很可能真的有情夫,两人策划偷窃骨董手镯。但薇妮深信贺浩华没有涉及偷窃和谋杀,只是想替死去的妻子伸张正义。但我认为他真正想要的,是找出在那夜失踪的骨董手镯。」
柯恒鹏咕哝著说:「我不想扫你的兴,但不得不指出这件案子有一个潜在的缺点。」
「不用麻烦,我已经看出来了。如果实情真像我的推测那样,是贺浩华杀了他的妻子,那麽我和薇妮极可能收不到服务费。」
「没错。」柯恒鹏摺好报纸,从眼镜上缘凝视他。「我能为你做什麽?」
「你对於康霖爵士和宋顿爵士了解多少?我只知道他们住在巴斯一带,则能是贺浩华的客户。」
柯恒鹏思索片刻後,耸耸肩。「恐怕不多。如果他们是我想的那两个人,那麽他们都年纪老迈、家境富裕,但健康状况不佳。他们都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但我已经多年没有在这里见过他们了。」
「就这样吗?」
「恐怕是。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再帮你打听、打听。」
「感激不尽。」拓斌说。
「我必须承认,我相当喜欢你的这个侦探事业,」柯恒鹏拿起咖啡杯。「几乎和以前你在战争期间为政府从事间谋工作,一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