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肌肤敏感地觉察着她不时散发出的幽香和温暖呵气,勉强抑制着骚动的情绪,努力想着在这种“要命”的时分可以聊点什么。
“盈姑娘……你平日……有何消遣喔?”匆忙间,他只想得出这种老套的话。
她噗地一声,还是忍住了笑,“嗯,我想想喔,开场子赚钱赢钱,是我最喜欢的消遣。”
他傻眼了,“呃……”
“那你喔?你平时又有何消遣?”她反问。
“平时帮家里处理点小生意,写写字看看书,就这样。”他腼腆地道,对自己生活的枯燥乏味甚感歉意。
“小生意?”她有点儿失望,肯定是卖卖烧饼或牛肉面,要不就是茶铺子什么的。
小生意嘛。
那他就不是她心目中那种很有钱很有钱的相公对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盈盈心底强烈的失望像是不单纯只是这个原因……
他觉察到背后的她沉默了,有些忐忑地问道:“盈姑娘,怎么了?”
“没……事儿。”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振作精神。
问明白了,不是很好吗?这样她就可以死心了,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要查明了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赢钱的,就可以挥一挥衣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喔?
“盈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要支撑一家赌坊,很辛苦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敬佩和怜惜。
她微微一震,小脸竟有些热扑扑,“没什么,有多多和伙计们跟我一道,何况赚钱是件多么有趣的事,一点都不辛苦。”
“你的家人喔?”
“我的家人……”她愣了愣,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到往事了,“很早就不在了,我和爱爱、多多是远方一个村庄的青梅竹马,十岁那一年,发生大瘟疫,我们的家人都没能逃过……从此浪迹天涯,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我们辗转来到了数来堡,就在这儿落地生根。”
他的眼眶蓦地热了,隐隐水气蒸腾,怕她瞧见急忙眨掉,可是声音却怎么也无法掩饰那份怜意和沙哑,“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私密的往事告诉他喔?不过既然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好怪罪的。
.“世上伤心的事不止我们这几件,”她轻轻道, “何况都过去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气氛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郁然,盈盈感觉到他背着自己的动作更加轻柔,手臂却是更加抓紧了她,竟莫名有一种被抚慰的温暖……”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的手臂像是在紧紧地保护她,无言地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她的心没来由地柔软了。
盈盈轻轻地偎近了他的肩头,将下巴完美熨贴地倚入他的颈项,小手抱得更紧了。
对他,她的确有一种奇妙的信赖感呵!
第五章
第二天,他们再度相约碰面,不过这次是在数来堡最雅静的酒楼“杏花帜”里。
“来来来,喝一杯。”盈盈殷勤得不得了。 快喝醉快喝醉,灌醉了就可以知道他逢赌必赢的绝招是什么了。
该玩就玩,正事还是得办哩。
梦淮端着莹润的杯子,迟疑地看着她频频倒酒,“盈姑娘,我们要不要先吃点菜,空腹易醉的。”
呵呵,就是易醉才好啊!她心底 奸笑。
“这是杏花帜最上等的好酒,是用杏花酿成的,虽然比不上驰名天下羊庄酒,可也是难得的佳酿,来到数来堡,不喝就太可惜了。” 她对亲自端来小菜的老板使了个眼色,“路老板,您说是吧?光是冲着您的殷切招待就该干三杯啦!
路老板满脸堆笑,“是啊是啊,盈姑娘说得对,公子您就喝喝看,小店的杏花酒不错哟。”
梦淮盛情难却,只得先仰首喝了一杯。
“果然是好酒,又香又醇极好人口。”他舔舔唇瓣,实在好喝,怎么也无法说出违心之论。
路老板笑眯了眼,“好喝就多喝些,我再帮你们炒几盘拿手的下酒菜啊。”
临走前,他还不忘偷偷撞了撞盈盈一下,暖昧地笑道:“是心上人喔?”
“是财神爷啦。”她偷偷道,挤眉弄眼,随即大声吆喝,“路老板,我要吃你最厉害的花椒盐香虾。”
“这有什么难?马上来,马上来!
梦淮好奇地看着她,“你跟路老板好像很熟。”
“那当然,我们史药钱赌坊里的大厨就是他的亲妹子哩。”她又帮他倒了一大杯酒,自己却是夹起一筷子酱爆牛肉丝塞进嘴巴里,“唔,你都不知道,他们路家的手艺都好得惊人,光是要挖他妹子过去我坊里帮忙,就不知花了我多少的唇舌,又使了多少的挖角费,不过事实证明果然值得,我们史药钱赌坊里的点心和小菜也算是一绝了。”
“原来如此。”他钦佩地看着她,“你真有生意头脑。”
“一点点啦。”她暗示地道,“哪有郝公子厉害?一手赌遍天下无敌手的好赌技,才是真厉害喔!
他呆了一呆,咦?
她眸光殷勤热切地凑近,“郝公子,真的好厉害,可不可以稍稍透露几招?”
“盈姑娘真爱说笑,你的赌技才叫厉害,能够主持那么大的一间赌坊,哪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蹩脚猫比得上的?”他老实说。
耶,跟她装蒜?
看来他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清蠢……呃,清纯喔!
没关系,她药盈盈别的没有,就是花招和耐性最多,他要装傻,她就跟他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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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公子,怎么不喝喔?”她频频劝酒。
“我怕我不胜酒力……会失态。”他的酒量比不上爷爷和爹,万一喝醉了岂不是在她面前失礼吗?
不、胜、酒、力、吗?
“嘿嘿,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她笑得更开心了,“顶多喝醉了就在杏花帜过一夜,路老板这儿的雅房非常清静,一点都不输寻常客栈喔 。”
“可是……”
“莫非郝公子看不起我,不肯与我喝酒?”她睨着他。
他手足失措了,“当然不是,盈姑娘别误会。”
“既然不是,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喔?”她自己也斟了一杯,“来,我敬你一杯。”-
“盈姑娘,你真要喝吗?”他担心地望着她。
她笑意盈盈,“我的酒量比你好一点点,再说这杏花酒又甜又香,醉不了人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我们才小小的喝这几杯喔?”
“可是待会儿你要是醉了,夜深露重的,你又是个姑娘家……”
“放心放心。”她对自己的酒量有绝对的信心,足够把他灌醉个两三遍了,“如果我醉了,你就送我回去,如果你醉了,就我送你回去,如何?”
他看她这么确定,只得依了她。
何况,他也很珍惜与她静夜促膝、把酒欢谈的机会。
酒果然有种奇妙的魔力,喝着喝着,两人都放开了矜持,开始天南地北地畅谈起来。
“……什么?你就这样踢到了金块?哈哈哈……太夸张了……”盈盈吃了一口菜,就着甜甜的杏花酒喝着,大笑了起来。
梦淮自己也觉得很滑稽,笑得前俯后仰。
“我也不信啊……不过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俊秀的脸庞被酒意染得微红,快乐地道:“你信不信,有一次老管家在后山的池塘教我游水,结果游着游着被水草缠住了直直往下沉,老管家把我拉起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水草,勾着我脚躁的竟然是一条铁链子,链子底下还连着个小珠宝箱……打开一看,里头全部都是珍珠……这才叫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