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立绣的个性,一定会胡思乱想,然后眨着一双水眸逼她招供。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所以绝对不能回去。
“你能去哪里?卓伶那吗?”
“不要不要不要!我才没笨到去自投罗网咧,今天神智不清地送到卓伶手中,明天就会体无完肤地被她踢出门。我又不是笨蛋,干嘛自己送上门供她消遗?”她非常了解自己姊姊有多喜欢趁人之危,坚决不入虎口。
展翼发现她的酒品好得吓人,她是醉了没错,思绪却很清楚,还能分析利害关系。
“你直接告诉我,你还能去哪里?”
“随便一家饭店或旅馆都好,就是不要去那两个地方。”只要能洗澡、能睡觉,要把她丢在哪里都无所谓。
第八章
最后,无计可施的展翼好人做到底,决定收留丽涓一夜。
将一个酒醉的单身女子丢在人口混杂的旅馆里,实在不是君子的作风。
不过对方似乎无法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你别以为我喝多了,行动迟缓,就没有自卫能力;我的脑袋清楚得很,你休想占到任何便宜!”
一坐上沙发,不再需要展翼的搀扶,丽涓立刻与他保持距离,抄起一个抱枕护在胸前,嘴里的严正警告听在展翼耳里着实不是滋味。
“要担心酒后乱性会被怎么样的,应该是我吧?”
“谁说的?按照常理,每次受伤害的都是女性。”她疲惫地靠在把手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你若能用常理衡量,你就不是尹丽涓了。”
他从没看过像她这样别扭又随性的女人,前一秒还气势惊人地捍卫贞操,后一秒却毫无防备地睡倒在男人面前,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眼中的淫乱代表。
等不到她的反应,展翼无奈地走过去摇醒她。“你要睡觉,总得先找张床,卸下一身的行头才能去见周公吧?”
她无意识地挥开他的手,没有清醒的意思,展翼干脆坐在她身边轻拍她的脸颊。不预警地,丽涓突然睁开眼睛,挺起身倾向他。他来不及反应,呆楞地盯着她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直到两人的鼻端距离不到零点五公分,他才听见丽涓的低喃。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女人味,丝毫不能引起男人侵犯的意念?你们男人是不是比较喜欢像立绣那样柔情似水的女人?至于我这种女夜叉根本就不屑一顾?”
展翼被她吹到脸上的气息惹得有点心慌,必须多费点力气才能理智地回答问题。
“爱情这种问题是见仁见智的,没有任何一个典型保证受欢迎。就算被大多数人认定是好伴侣,可是倾慕的那个人不以为,这种优势也没有意义。”
说话当中,她一直张大眼睛锁住他的目光,强迫他必须正视她过近的面容,直接感受她轻拂过脸颊的呼吸。
他知道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无力确定她是否只是在梦游。
这种情境实在太诡异了!
过了许久,丽涓才重重点了一下头,语气仍然缥缈的说:“说的也是,男人喔,都是没有原则的野性动物,随便一撩拨就意乱情迷,我何必为了迎合大众而屈就自己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验证地在他身上乱摸,一下碰碰他的脸颊,接着又摸上他的胸膛。展翼呼吸急促地捉住她的手,再让她玩下去,她很快就会知道她刚刚发表的偏见都是真的。
被人限制住双手,丽涓也不反抗,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后接着说:“不过我还是要脱胎换骨,不想再当从前的尹丽涓了。不幸二十多年了,总该轮到我神气的时候吧,你说对不对?算了,你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说了我也不会听,不要吵我。”手一挥,她倒头就睡,深眠的程度好像从没清醒过。
看着乍然空虚的双手,展翼苦笑着摇头。她真的是他见过酒品最奇怪的人了。
为了避免吵醒她,她又会举止诡异地对他胡言乱语,展翼任劳任怨地抱起她走往客房,再体贴地帮她擦去脸上的妆。
手指恋恋地划过她细嫩的脸颊,霎时间,他有了答案。
现在他能确切地回答卓伶,对于丽涓,他是认真的。
爱情来得没有理由,不挑时间,不选对象,心动就是心动了,他不会找借口回避。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的恋情居然也是一条不归路:莫名其妙地爱上丽涓已经够离奇了,更困难的还在后头,他该如何让她回应他的感情呢?
他一脸苦笑,任由脑袋渐渐发疼。
虽然昨晚喝得很过瘾,一觉醒来总免不了宿醉的折磨。
丽涓抓着快崩裂的头颅,咬牙忍住欲飙出口的粗话,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落地时却重心不稳,整个人迎面贴倒在地板上。展翼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番狼狈的情况。
他憋着笑将她从地上扶起,好心地帮她拉好衣服,丽涓却是不领情的猛瞪他。
“你不是说过憋着笑对健康不好吗?”打落他搁在肩上的手,她不屑他的帮忙。
他无辜地摆一摆手,不忙着解释,先递给她一杯颜色混浊得很恶心的饮料。
“这是什么?”她皱起眉头撇开脸,回避那股从杯中飘出的异味。
“杜展翼特制的解酒液,喝下去保证立刻上天堂。”他勾起邪邪的嘴角,看起来就像唆使人出卖灵魂的魔鬼。
丽涓当然不相信他的好心,手一伸,又将那杯恶心的溶液推回。“我宁愿头痛而死也不要坐在马桶上西天。”别想陷害她拉肚子,这种手段她跟卓伶从小玩到大,骗不了她的。
展翼还是好脾气的笑着,“喝不喝随你。不过我必须说,我没有趁入之危的习惯,这点品德,人格低贱的我还有保留。”
她狐疑地瞅着他瞧,估量他话里的可信度。最后,她接过杯子,一口气将那绿色溶液灌进胃里,努力忽略它滑过喉咙的感觉。
这并不表示她完全相信他,而是她受不了脑袋持续被酒精折磨。另一方面,她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标准吃软不吃硬的个性。
展翼笑看她吞下最后一口,眸底闪过一抹神秘的光采,他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了。
擦去嘴边残留的水滴,她眉间的纹路锁得更深了。
“你的保证最好有效,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收拾好东西后就往外走,丽涓即时叫住他,语带尴尬的问:
“喂,我昨天没做出什么蠢事吧?”她从没喝醉过,所以不知道意识模糊的自己会有什么举动。
展翼转回身子好奇的挑挑眉。
“你不记得发生过的事吗?”
她昨晚明明脑袋清楚得能跟他一问一答,怎么过了一晚上,酒精才开始发挥效力,现在她的大脑终于正式罢工?
“我只记得我从大厅走出来,找到一座凉亭,接下来的事就没印象了。”那杯可怕的饮料真的有效,喝过之后她的头痛就减轻不少,人也舒服多了。
“你连你吵着不要回家,不去找卓伶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不会吧?千万别告诉他,那些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出于她自保的本能。
丽涓摇摇头,证实了他的猜测,吓得他渗出几滴冷汗。
尹丽涓果真是个怪异的女人,她的生物本能出奇的发达,昏睡中居然也能做逻辑判断,他怀疑如果当时要她解剖白老鼠是不是也得心应手?
看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丽涓也跟着紧张。
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